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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報消息】得知Ｇ安全回到紐約，我不禁鬆了口氣。電話裏，Ｇ說飛機上好多人特緊張，剛出了事，又是從土耳其來，當然害怕，飛機平安降落時，大家激動得直鼓掌。可奇怪的是她一路上一點也不爲自己的生命擔憂，心裏靜如天上一絲不動的雲朵。「嗨，還是中國那句話，該是你的，躲也躲不過，不該是你的，求也求不來！」「ＹＯＵ ＧＥＴ ＷＨＡＴ ＹＯＵ ＧＥＴ，ＹＯＵ ＤＯＮ』Ｔ ＰＩＣＫ ＹＯＵＲ ＦＩＴ！」我引用了不久前三歲半的女兒贈給我的這句話。「沒錯，這麼想就都想開了，生死就置之度外了。」Ｇ說，聽上去如水般地隨緣宿命。「就像我兩次大事都錯過了，也是命。」我明白Ｇ指的是８９年６·４和這次９·１１突襲事件。Ｇ是北京人，６·４發生時她卻正在外地上大學，只好在事情過後，去天安門祭奠了一下；而這次本是紐約人的Ｇ，就在事發的時候正巧和男朋友去土耳其度假。災難是躲過了，可也錯過了一個重大的歷史事件。 於是就着「命中註定」這個話題談下去。Ｇ講了一個聽來的小故事：一個男孩兒在其中的一座樓裏工作。他媽媽從電視上看到了一架飛機撞擊大樓的消息，打電話叫他趕快下來，男孩兒說再等等看。結果後來第二架飛機來了，第一棟樓倒了，第二棟樓倒了，男孩兒就再也沒出來。「命中該他走這一步，拉也拉不住的。」Ｇ感嘆道。 又說到她以前的一個同事在第九十六樓上班，第二架飛機正撞在下端，一下子一切就結束了。「倒也好，總比在火裏掙扎要舒服多了。也是命中註定該她這樣死。」Ｇ說。 我也跟着講了報紙上看到的一個小故事：一位中年婦女通常都是９點以前到班上，出事那天，恰好孩子不舒服，她帶他去看病，在路上聽到了大樓被炸的消息。她的好幾個同事都被埋在裏面了。就這麼巧，揀了一條命。「這就是命運！」中年婦女這麼說。看來，美國人也信命。 平衡 Ｇ還說：「我就不信剛過了這麼大的事兒，接着還會發生別的事！凡事都有個平衡。恐怖分子炸美國是因爲在他們看來這個世界失去了平衡，這一炸在他們眼裏世界暫時達到了平衡，所以他們不會馬上再有新的舉動。大難之後是最安全的，這是我這麼鎮靜的另一個原因。」 就着平衡又揮發了一點。Ｇ說，美國人生活太平淡幸福了，大概是時候出點事破壞一下這個平衡，達到新的平衡；美國人插手別人的事太多了，總統一上臺有事沒事就掛着「正義之師」的名義轟炸別國，這就造成了別國心理上的不平衡，所謂恨也就由此而生。由恨而生出報復行動，也是爲了一種平衡。 因爲急着下班回家接孩子，和Ｇ的電話到這兒就斷了。路上我琢磨着Ｇ的話，覺得她看問題的角度有點意思。 得失 和老闆會面時，我說感覺最近的工作節奏明顯慢下來，過去客戶催命似地要數據報告的現象不大有了。老闆分析了幾個明顯原因，包括我們在印度新招了幾個人，經濟下滑等，但接下來他就說了令我印象深刻的話。他說：經過９·１１這件事，很多人都在思考，生命中究竟什麼最重要？比起人的生存與死亡這個大命題來講，一兩個報告的準時完成與否真的就那麼重要？爲了工作把人搞得那麼緊張真的有必要？ 聽了老闆的話，我有點驚訝，也有點感動。這話若是出自中國人或日本人之口，就好理解得多。可在美國人相對來講是樂觀的一羣，思想簡單得多，在他們生命的字典裏很難找到生命的易逝和死亡的不可預知這樣的詞彙的。 我想到了這些天來人們在討論這件事的影響時，好多人認爲這件事會影響美國人的ＬＩＦＥＳＴＹＬＥ，也大多表示的是這個意思。我又想起出事後，紐約人一改以往互相之間的漠視和敵意，而變得親切和互相關心起來的現象。我不禁有些感慨。巨大的災難喚醒了人們對生命的意義的重新思考，倒是沒想到的收穫。從這個意義上講，那麼多的無辜者的血也算沒有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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