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邓海燕:从工具人到党国反贼 我自由了(视频)
“粉红刑警”的觉醒之路
【人民报消息】 终有一天你要面对真实的自己。我不可能永远地沉默下去。
我叫邓海燕。我的笔名叫做“二大爷”。 这是我太太给我取的一个绰号。她在家里管我的女儿叫作“大爷”,把我叫作“二大爷”,其实就是讽刺我们俩人啥活不干,就像大爷一样。后来我就把它顺带用来做自己的笔名了。
【时间:2019年10月9日,地点:中共广州市黄埔区纪检监委】
“我们是纪委案件审理室的两位工作人员,今天我们过来这边主要的一个工作,目的就是向你宣布我们的处分决定:一个是关于给予邓海燕开除党籍处分的一个决定,一个是关于给予邓海燕开除公职的一个处分决定。”
解说:这是邓海燕2019年秘密拍摄的一段被“喝茶”的视频。他曾是一名刑警,做过公务员,还是一名中共党员。如今他举家润到美国,投身自媒体行业。
“粉红刑警”的觉醒之路
解说:邓海燕生于上世纪70年代末,毕业于中国公安部直属的中国人民公安大学。那是他的军人父亲为他设定的人生轨迹。
大学的时候,我其实还是一个比较标准的小粉红。我曾经去参加过反美游行,去砸过美国大使馆。那时候我跟现在所有国内的粉红一样,对美国充满了仇视,对西方也有很大的敌意,就是一个在标准的中国教育环境里面出来的。
那个时候环境还比较宽松,有很多思想比较开明的老师。大学的图书馆也不像现在管得那么严,可以接触到很多西方原版的书籍和期刊。那这个过程中,思想就发生了一些潜移默化的变化。
接触到了西方的一些哲学史啊、宪政史这些,那个时候就心里产生了一种向往,就觉得民主宪政这个东西还是人类的潮流。虽然还是个小粉红,但是我知道这个东西是好的。国家、社会是应该朝这个方向去发展的,埋下了这种转变的种子。当然真正的转变是在工作之后。
解说:毕业后,邓海燕被分配到广州市公安局黄埔分局做过七年刑警。他说,这是自己从“粉红”转向“反贼”的全面觉醒时期。
一入职就被要求入党
我工作第一年,领导就告诉我,你必须交入党申请,要体现你的积极性。对于我来说,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己干这份工作,当时政治上也没有什么觉悟,既然有这种要求,那就入吧,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入了党。
因为员警说到本质,它就是中共的一个打手部门。 它是不允许你不受党的控制的,所以基本上90%以上的同事我们都是要入党的。公安这个部门由不得你选不选的问题。
刑警这个工作呢,它有一个好处,它接触的是真正的社会底层。社会最黑暗的,平时不为人所见的那一面。我接触了这一年之后加深了自己对这个社会的认识,就是中国在光鲜的表面之外原来还生活著这么多底层,为了一两块钱要去抢劫,要去杀人这样的事情。
另外一个方面,刑警呢你会接触体制内的一些黑暗的东西,一些三教九流,社会上的一些老板,黑社会啊。你会了解到这个体制和丑恶相勾结的一些很丑恶的一面,加深你对这个体制,对这个国家的认识。
解说:邓海燕喜欢研读历史,看了不少中国共产党的“黑历史”。
在工作之余读书我会有意识地去收集一些关于中共党史方面的材料去研读。当时的氛围还比较宽松。在正规的出版的管道上还有一些所谓的禁书,就像王明写的《中共五十年》之类的,还有包括以前的延安回忆那些,现在当然是都已经禁书了,当时还在市面上流通。 我有时候就会把这些书买回来看,对我的冲击就特别特别大,因为里面所说的东西完全和历史书上是南辕北辙两回事。
我是不是受骗了?
就会觉得我是不是受骗了? 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那个时候也没有说我要离开这个体制。其实呢,我跟所有的中国普通青年一样,在觉醒之前,我并没有什么高尚的理想。 我也只想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养家糊口平平淡淡地就过完这一生,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在三十岁之前都是这样。所以从我加入员警的第一天我甚至认为,我以后就干这个了。
真正的觉悟发生是你的知识和你的阅历结合起来。你会发现,哦,原来世界是这样的。有几个点是对我冲击比较大的,一个点就是我工作后不久,我就在网路上,也在我们内部档上看过胡锦涛的一段话。
他就说这个意识形态管理,我们要学习朝鲜。朝鲜是一贯正确的。这段话对我冲击特别大。因为尽管当时我还算有点粉红,但是我和所有人一样,都觉得朝鲜这个体制肯定是不行的。 这个是反人类的体制。你作为一个21世纪的中国的领导人你去歌颂这样的(体制),那中国以后要走向何方呢?
另外一个比较大的冲击就是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那个时候死了那么多同胞,那么惨。但是呢,中共我们从内部了解到的东西,大量的精力依然是花在维稳上,怎么去抓像谭作人这样的维权人士,去抓一些要求追责的学生家长父母之类的。
后面开了一场很盛大的奥运会对我冲击非常大。你叫民众捐钱,但是你自己到处撒钱,开一个这么奢侈的奥运会。而且整个过程中没有对死亡民众的一个纪念环节,这是让我没办法接受的。
解说: 因为擅长写作,邓海燕被调离刑警部门,进入黄埔区政府办公室。十年公务员生涯让他深刻地了解中国官场。
被开除党籍是我的荣耀
解说:2010年,邓海燕开始用笔名在网上发文。他把写作形容为“布道”,希望把同官史大相径庭的中共党史和普世价值传播给更多被蒙蔽的人。
我是个很普通的青年,我刚刚开始写文章的时候,我也知道这个文章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因为我也在公安嘛,我知道是怎么处理这些异见人士的。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方式,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其实我很清楚。这也是我刚开始写文章的时候不断地去变换笔名的缘故。我也恐惧啊,我也害怕别人知道是我写的。
但是我知道,终有一天你要面对真实的自己,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我知道我就是那样的人。我闭不住嘴。 我很想说。我不可能永远地沉默下去。
解说:当他的文章开始在网上广泛传播时,铁拳砸了下来。
从2018年9月8号开始第一次喝茶,到2019年的10月8号终止。在过程中总共喝了14次茶,抄了两次家。 半年之前就已经开始监控,那个时候我的文章已经在网上流传得很广。 他们可能就已经开始秘密地在调查我了,包括调查我的个人背景、家庭背景、我的通话记录、我的邮件记录、个人隐私各个方面,他们都已经查得很清楚。
解说:一年多的调查审讯后,邓海燕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罪名包括发表大量“具有严重政治问题的文章及言论”和“超计划生育”。听到这个结果的当下,他说自己“悲喜交加”。
所谓的悲凉就是,没想到他们折磨了我这一年多,最后还是给出这么一个荒唐的结果,非常荒唐的结果。整个过程,包括他们写的我那些内容,给我定罪的那些词语都是文革式的定调。在2019年的这个年代里面出现一个文革式的用语,我觉得很悲哀。
喜的就是这个结果可能正是我想要的。特别是他开除我党籍这个结果,我真的是当场想笑出来。我觉得这个东西说实话,就像是我人生中的一个污点一样。在我年轻的时候因为茫然无知 给自己添加了这么一个麻烦的事,这么一个说不清道不明,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那么现在你主动给我去掉了,我觉得挺好。你用这么一个明明白白的话语,把我开除出了这个队伍,这不是我的耻辱啊,这是我的荣耀。
我自由了
我在中国是不可能闭嘴的,但我不闭嘴的下场就可能一定是跟现在的“程式设计随想”是一样的,肯定是坐牢。所以他们在宣布开除我之后我就立马著手,我要走。
当时我要回来我的护照,从被双开之后我就是个自由人了嘛。而且喝茶那一整年,虽然我没有认罪,但我在行为上是很低调的,我没有写任何一篇文章、一个字。我这个表现可能也让他们觉得,这个人应该是服软了,所以也就取消了对我的边控。
解说:2019年底,邓海燕只身踏上飞往美国的航班。
“我的计划是我先走,到了美国安顿好之后,我的妻子和孩子再走。为了防止发生变故,我并没有提前买票,我是离开广州前几个小时才临时买票出发。我的去向只有我妻子一个人知道。我没有跟任何人说。
我的妻子以前从来不送机,那天破天荒地送我。因为她怕我在机场被人扣下来的话没有人知道。我就跟她约定,如果我顺利登机,我就给你发一个表情符号。如果我被扣下来了,你不要管,你自己回家就好了。剩下的事我自己来承担。她眼睁睁地看著我走过安检通道才回头,真的是心怀忐忑,无言以对。
最终我还是顺利地登机到达了美国。在到达洛杉矶海关,抬头看见美国国旗的那一瞬间,我真的是百感交集。我想过我有一天会来美国,但是我没有想过我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来美国。”(节选自邓海燕油管视频)
来到美国之后,我得到了我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不是财富方面的,就是自由方面的,那种真真切切的自由。
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写文章,我想说什么说什么了。我可以把我真正的想法写出来,不用再去指桑骂槐了,我就指著槐骂槐了!我觉得这个是很难得的。
把我自己内心中的一些积压多年的东西可以表达出来了,做回一个真正的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我真正喜欢做的事情,想做的事情,我认为有意义的事情。这对我的人生是有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解放。
体制内没有菁英 只有废品
解说:邓海燕当年的同窗如今大多在公安系统身居高位,但是对于那个吞噬人的体制,他没有丝毫留恋。
我并不羡慕他们,他们看我呢,可能他们会羡慕我。 因为他们有的东西我曾经有过,而且并不是我真正想拥有的。但是我有的东西呢,可能是他们真正需要的,就像我现在一样自由自在,坐在一个房间里面可以说自己想说的话,这个可能对于他们来说就非常难了。
他们在体制内作为一个衙役、一个打手,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中层,掌握著一定的资源,一定生杀予夺的大权。 但是那种生活我想并不是人人都追求的。 那种压抑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也有一些不为人道的苦衷。
解说:7月,我们与邓海燕在洛杉矶会面的几个小时前,突然爆出中国失踪三个星期的新任外长秦刚被免职的消息。
我觉得这个新闻正好能体现这个中共这几十年以来黑帮政治的一种特点:它的所有的政治运作的规则都不是写在明面上的,都是潜规则。这些潜规则,外人是不能理解。他只是给你一个不明不白的结果。 你去猜测这样的结果是怎么产生的。其实呢最终导致这些结果的都是权力背后那些黑暗的规则。 他没有道理可讲,很可能就是领袖的一念之间而已。
像秦刚这种位置啊,其实已经身不由己了。 表面上,他看起来是很风光一个副国级的大员。他可以在今年内从一个驻美大使连升三级到国务委员,他也可以在七个月后就立马被拿下。他人身没有自由,他说话也没有自由。他只是这个强大体制的一颗螺丝钉。秦刚只不过是这个绞肉机上最先被绞出来的那一个肉沫。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我这十年的政府的经历让我感觉到它是一个很典型的逆淘汰的机制。 逆向淘汰,你只要是一个有想法,有点正气或者说还有点改革。意愿的这种人,那么你一定是在这个体制中被淘汰的那一部分。你是不可能爬上去的。能够爬上去的一定是符合他的要求的。偶尔可能有一些看上去比较有能力的人,他其实也不过是符合这种要求的工具。
开店的是武大郎的话,高过武大郎的可能都要被辞退,就是这样,你不可能表现出比你领导更聪明的一面。 这是很忌讳的在官场上。 就像习近平一样啊,你如果表现出比他更英明更伟大,那你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啊,非常危险的。
这种体制里面你一定要表现出横竖比领导差,唯唯诺诺,而且还表现出强烈的那种人身依附的意愿,才有可能在这个体制内好好地活下去。所以他不可能存在真正的菁英,最后走上前台的走上金字塔顶端的其实都是满足他这条生产线要求的废品。
解说:对于在有生之年看到中国实现民主,邓海燕非常乐观。
我觉得二十年以内,我甚至可以提出这么一个猜想,因为像中共它这样的统治模式是需要耗费大量的社会资源的。他现在的这种维稳模式,要养军队,养员警,养各种各样的爪牙。 (需要)社会经济基础的。 这件事儿说白了,就是要有钱才能干的,但是现在目前他在习近平这些胡干蛮干之下,这种基础正在崩溃。 他的经济基础正在急速的崩溃,特别是这两年来不足以支撑他过往的这种维稳模式统治模式。
一方面是越来越高的要求,一方面是越来越差的基础,这种矛盾呢,只会导致他到某个节点的时候突然崩塌,所以我觉得这个这个节点很快就可能会到来了。随著这个目前中共国内这种经济形势的恶化,很可能就是一个黑天鹅、一个灰犀牛的事件就发生。△
(美国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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