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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传统文化 地名是我们回家的路(多图)
【人民报消息】(人民报编者按︰中共破坏中华民族五千年文化从一切方面入手,连地名都不放过。但地名恰恰与历史无法分割,改掉了地名,就失去了那段历史。有人认为,当时为了促进旅游,将徽州改成黄山,这样获得的经济利益是非常短暂的,而其毁掉的是与历史、文化的纽带,断了「回家的路」。 今年3月30日,人民日报高级编辑李辉在微信公号「六根」上发表《徽州,归来吧!》一文,随后4月13日在《人民日报》第5版评论版刊发署名文章《地名是我们回家的路》,文章称︰「『徽州』(今黄山市)这样重要的历史地名,不妨考虑恢复。毕竟,没有『徽』,哪来『安徽』?」 安徽省黄山市,原名徽州,是宋宣和三年(1121年),在平定方腊之乱后,将歙州改名为「徽州」,1987年11月27日,徽州地区被取销,改成黄山市。 李辉还写道,说到襄阳,会想到王维的「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想到杜甫的「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说到荆州,会想到「大意失荆州」;说到衡阳,会想到高适的「衡阳归雁几封书」;说到徽州,会想到汤显祖的「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试想,如果将「襄樊」、「荆沙」、「黄山」在诗句中予以替换,今人与后人的感受,又该如何?幸好衡阳、泰安等地名依然安在,不然,多少经典诗词,将从此失去地名带来的历史内涵和乡愁。 5月28日,一场纪念「徽州」得名895周年的座谈会在安徽黄山举行,期间「徽州复名」成热点话题。有学者认为「地名」既是珍贵的文化遗产,也是历史传承的重要标记,离开了这些标记,对历史、文化的认知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一些反对声音认为,改名将付出巨额的行政开支,支持者则直言,「原来改掉不提成本,现在改回去就提成本,这是偷换概念。该花的代价必须付出。付出的成本是对我们过去不尊重历史,不尊重文化的补偿。这是给我们一个机会,去敬畏历史,敬畏地名文化。」 下面让我们看看李辉为徽州恢复历史地名所写的三篇文章︰「可惜从此无徽州」、「地名是我们回家的路」、「徽州,归来吧!」。 ◎可惜从此无徽州 稍有历史知识、文化知识的人,几乎都会知道徽州。一个「徽」字,有着极为丰富的历史文化含量。 徽州,早在秦汉时期设郡,北宋时期正式建徽州府治,已有长达两千三百多年的历史。地理位置、自然环境、民风民俗,这一切使徽州在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因而,徽州,不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地理概念,而是已经成为世人瞩目的区域性文化的一个经典之作。 写建筑史,不能不提到徽派建筑。粉墙青瓦,木刻砖雕,明清遗韵,至今令观光客、令研究者流连忘返。 说起商业,少不了徽商的风光。「无徽不成镇」,这个说法是当年历史上徽商崛起的最好印证。 说起京剧,谁人不晓徽剧?二百年前「徽班进京」,拉开了京剧历史的序幕。 文房四宝中,徽州的徽墨、歙砚,大名鼎鼎,历久不衰。 朱熹、戴震、胡适、陶行知、黄宾虹等一批著名历史人物,为他们的故乡赢得了荣光。 安徽省的名称,更是少不了这个「徽」字。 徽州,是历史,是文化,是现实与传统连接的不可缺少的一环。 可惜,这个地名如今消失了。 徽州易名黄山,一个直接的弊病立即表现出来。 屯溪实际上与黄山有相当远的距离。据有关材料,这里距黄山南门75公里,距北门131公里,距西门140公里,距东门96公里。徽州地区改为大黄山市之后,原徽州地区各县为了发展旅游,纷纷打出「黄山」的牌子。屯溪火车站改为黄山站,屯溪机场改为黄山机场。 ◎请来黄山,丢掉徽州 著名风景胜地黄山,八十年代进入开发高峰。最初于1983年设立的黄山市(俗称小黄山市),管辖范围主要限于黄山风景区周围。其市府所在地太平县城,与黄山紧邻,推窗即见黄山景色,距九华山风景区也只有40公里。此时的黄山市,与徽州行署所在地屯溪遥相呼应。原徽州行署所在地屯溪,是徽州文化的中心城市和依托城市,屯溪老街、歙县牌坊、黟县民居,构成了一个完美的人文景观区域。可以说,此时的黄山市与徽州,形成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双翼并存的良好形态。 但是,1987年,黄山市扩大至大部份徽州地区,市中心搬至屯溪,徽州地名取消,易名为黄山市(俗称大黄山市)。岩寺离黄山60多公里,也叫黄山南大门,歙县离黄山80多公里,对外也称黄山脚下,甚至远离黄山一二百公里的地方,饭店、旅行社、旅馆都挂上了「黄山」的桂冠。 真正不方便的是游客。兴冲冲下了车下了飞机,以为到了黄山,谁知却迟迟难见黄山真面目,结果不得不再长途跋涉。实际上,从旅游角度看,所谓黄山市,不过是一个黄山南部地区部份游客的中转站。尤其令人遗憾的是,「徽州」作为地名从此再无踪影。历史悠久的徽州,被一座山一口吃掉。「皖南处处皆黄山」,这是一些有识之士的自嘲和无奈。 ◎地名是历史文化 历史不能割断,文化不能串位,一个历史悠久的地名更换,应该慎之又慎。历史文化,不是几个空洞的口号,也不仅仅是教科书上几个简单的概念定义,更不是可有可无的点缀。它存在于人们生活的每个领域和角落。作为地名这样一种特殊的语言形象,它更有其响应的稳定性、丰富性。特别是类似徽州这种类型的地名,有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尊重历史,尊重文化,首先就在于珍爱历史的赐予,而非忽视它们,甚至无所谓地抛弃。重视自然风景区的价值,开发旅游资源,并不意味着消解传统文化,淡化历史形象。一个疑问是︰失却深厚的历史背景和文化内涵,旅游又如何真正发展起来? 在民政部召开的一次关于「地名」问题的专题座谈会上,专家们曾指出︰「名山大川在全国乃至世界人民心目中,已形成特定形象,不宜扩大其名称的指称范围,以避免造成名称的泛指、泛用,避免造成特定空间形象和地理区域范围上的名称混乱,现行政区名称无任何弊端,无任何不妥之处,且沿用已久,如『泰安』之名,不仅是由『泰山』派生出来,而且取名高雅,含义健康,不必改名为泰山市。」 专家们的意见无疑是尊重历史文化,符合地名规律的。几年前,湖北省的沙市和荆州合并时,舍历史悠久的荆州地名而不用,改为「荆沙市」,是一个明显的失误。经过舆论和各界人士的努力,湖北省政府于1996年12月发出通知,将「荆沙市」更名为「荆州市」。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尊重历史文化的赐予,堪称明智之举。 随着经济的发展,随着农村逐步向城市的过渡,地名的更换必然会越来越频繁。在这一过程中,如何尊重历史和文化,如何遵循地名规律,值得重视,值得研究。 但愿名山大川吃掉历史文化的事情不再发生! ◎徽州,归来吧! 或许受到恢复「荆州」地名的影响,我想到了另一个地名的消失与恢复,这就是「徽州」。在某种程度上,我甚至觉得,近几十年来,中国地名消失最让人遗憾的,莫过于鼎鼎大名的「徽州」被改为「黄山市」。 其实,在荆州地名恢复之后,我还写过一篇《可惜从此无徽州》,1998年4月17日,发表于《人民日报》「大地周刊」。在《可惜从此无徽州》文章开篇,我以「天下无人不识君」为小标题谈「徽州」的重要性︰ 稍有历史知识、文化知识的人,几乎都会知道徽州。一个「徽」字,有着极为丰富的历史文化含量。 徽州,早在秦汉时期设郡,北宋时期正式建徽州府治,已有长达两千三百多年的历史。地理位置、自然环境、民风民俗,这一切使徽州在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因而,徽州,不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地理概念,而是已经成为世人瞩目的区域性文化的一个经典之作。 写建筑史,不能不提到徽派建筑。粉墙青瓦,木刻砖雕,明清遗韵,至今令观光客、令研究者流连忘返。 说起商业,少不了徽商的风光。「无徽不成镇」,这个说法是当年历史上徽商崛起的最好印证。 说起京剧,谁人不晓徽剧?二百年前「徽班进京」,拉开了京剧历史的序幕。 文房四宝中,徽州的徽墨、宣纸、歙砚,大名鼎鼎,历久不衰。 朱熹、戴震、胡适、陶行知、黄宾虹等一批著名历史人物,为他们的故乡赢得了荣光。 安徽省的名称,更是少不了这个「徽」字。 徽州,是历史,是文化,是现实与传统连接的不可缺少的一环。 可惜,这个地名如今消失了。 八十年代徽州地区与黄山市行政区划变化图示。 《可惜从此无徽州》一文发表后,顿时引发各方反应,我们先后收到几十封读者来信,大部份赞同恢复徽州地名,包括黄山市的多位读者。当时,陶行知夫人吴树琴健在(2003年去世,享年88岁),与陶行知同是徽州人。她从南京致信于我,非常赞同我的意见。我们将信压缩后,以《陶行知夫人致信本报恢复徽州地名是明智之举》为题发表。 转眼间,恢复徽州地名的这一呼吁竟然18年了。黄山市还是黄山市,徽州依旧呼之难出。恢复徽州地名,久久未能实现,心里纠结却始终难去。关注和忧虑,常在心中。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对传统的重视,知道了对历史的敬畏。当然,不是所有地名都必须恢复旧名称,但对于「徽州」这样极其重要的历史地名,却值得付出一定代价予以恢复。没有徽州,哪里有「安徽」?其实,这些年我们做的许多事情,都是在弥补过去的轻率、无知造成的恶果。某种意义说,在用新的努力和改变,为历史还债。如果我们这一代不「还债」,不纠正错误,后人会以什么样的眼光审视我们? 全国第二次地名普查,无疑给了我们一次新的契机。通过普查,来一番梳理,让中国的地名更带有历史沿袭性,更具有传统文化特色,让新起的地名更能体现中文之美,更能有丰富内涵。 当然,还需要各地政府,有勇气面对过去的错误。譬如徽州,将这种改错的著名地名重新恢复,这才是对历史、对文化的真正珍爱与敬重。 寄希望于安徽! 徽州,徽州,归来吧! ◎地名是我们回家的路 慎重更换地名,就在于对地名有情感。这种情感,是个人的,是家族的,更是地方的、民族的。诸多地名情感的滋生、蔓延与丰富,才构成一个民族的文化自尊。 前不久,国务院第二次全国地名普查领导小组办公室,在北京召开了加强地名文化保护暨清理整治不规范地名工作会议。民政部部长特别强调了地名的文化传承和对中国历史文化的尊重,点出了地名频繁更换的症结所在。 地名如人名,与生于斯长于斯的一代又一代人息息相关。地名,承载丰富的文化信息,接续千百年的情感传承,不会随时间推移而消失。一个长期形成的地名,其实就是那个地方的符号,是那个地方所有人情感所系的标志。即便远在他乡,人们也永远不会忘记故乡名字。我们常说珍爱乡愁、寻找乡愁,这乡愁,就融在地名中。 曾听某省的民政厅干部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位老兵到了台湾一直没能回到大陆,身体不好不能回到家乡,就让孩子回来寻根,找他生活过的地方。孩子归来,根据地名按图索骥,却难以找到,原来这个地名早已消失。最后,找到民政厅,翻阅档案,才找到原来的地名。这位老先生写信来感谢民政厅同志,并说︰「你们经济发展得很好,建设也很好,但是地名不要改。地名是我们回家的路。」 地名,我们回家的路。说得多好!地名,在海内外华人眼里,在所有寻找乡愁的人们心中,就是一条回家的路。即便不在这里出生,那也是祖辈的根,后代依旧将心底的那份乡愁,与那个遥远的地名联在一起。曾任文化部部长、全国文联主席的周巍峙,他爷爷那一代逃荒离开徽州,虽然周巍峙没有在徽州出生,但徽州一直在他心中。他的儿子周七月说,父亲一直想找到徽州的家乡,并且认为徽州地名被黄山替代,是一大遗憾。他根据父亲提供的堂号,前往徽州,找到了祖辈生活过的村庄和祠堂。去世两年之前,周巍峙在妻子陪伴下,终于回到徽州祖籍所在地,了却心愿。踏上这条回家的路,他等待了90年。 回家的路,到底有多远?有多近?对于所有人,远与近,在乡愁中,在梦中。 地名的替换与取消,显然需要慎之又慎。尤其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地名,早就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份,存在于史书、碑刻、文学经典之中。如果轻率地将之更名,多少文化信息会被消解。陕西汉中的勉县,是武侯墓和武侯祠所在地,因汉水称作沔水,历史上曾叫沔县。上世纪50年代初,因考虑到「沔」字不好写,便改为「勉」。汉水流至湖北,一个县叫沔阳,和沔县的「沔」是一个字。前些年改名叫仙桃市。远远近近的人,都熟悉沔阳三蒸、沔阳花鼓戏,可如今,一个「仙桃」,令「沔阳」失去了多少历史内涵。 说到襄阳,会想到王维的「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想到杜甫的「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说到荆州,会想到「大意失荆州」;说到衡阳,会想到高适的「衡阳归雁几封书」;说到徽州,会想到汤显祖的「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试想,如果将「襄樊」「荆沙」「黄山」在诗句中予以替换,今人与后人的感受,又该如何?幸好衡阳、泰安等地名依然安在,不然,多少经典诗词,将从此失去地名带来的历史内涵和美感。 慎重更换地名,其实就在于对地名有情感。这种情感,是个人的,是家族的,更是地方的、民族的。诸多地名情感的滋生、蔓延与丰富,才构成一个民族的文化自尊。在更换地名之际,我们需要敬畏文化,敬畏历史,任何一个地名,都是在悠久历史中形成。「邯郸」这个地名,延续两三千年,不是依旧与人们同在吗? 当然,不是所有地名都必须恢复旧名称,但像「徽州」这样重要的历史地名,不妨考虑恢复。毕竟,没有「徽」,哪来「安徽」?全国第二次地名普查,无疑给了我们一次新的契机。通过普查,来一番梳理,让中国的地名更具有历史沿袭性、更富有传统文化特色,让新起的地名更能体现中文之美,更有丰富内涵。当然,这需要各地政府,有勇气面对过去。 珍爱地名,回家的路,再远,也很近。△ (略有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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