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中的本子是塞在角落裏未被發現而倖存的,本子背面 是湯曉霞畫的畫,也是她12歲的人生留下唯一彩色的東西。

【人民報消息】(人民報記者楊令凱綜合報導)2015年6月10日下午,湖南省衡陽市衡陽縣一個名爲界牌的小鎮上,兩小姐妹在放學路上被人投毒致死。後經警方調查,兇手是鎮上12歲的留守女孩陳曉雯,行兇只是因爲對方的智障母親曾掐她耳朵。 陳曉雯有着典型的留守特徵,孤僻怕生,極度不愛說話。殺人的動機在成人看來,不過雞毛蒜皮之事,但在這個無人分享心事的女孩兒心裏,殺死對方也許是她的世界裏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 一瓶可樂 據《新京報》2015年7月16日報導,6月10日下午5時多,班上學生湯曉霞倒在離學校不足一公里的山坡草叢中,當場死亡,她的妹妹湯溪林倒在不遠處的路邊,被村民發現緊急送到衛生所,搶救無效死亡。 黃婷婷和學校另外幾位老師很快配合當地警方,尋找案件線索。黃婷婷第一時間找到陳曉雯家,當時她想兩個孩子平日形影不離,或許陳曉雯能給警方提供些信息。 黃婷婷記得,推開陳曉雯的家門,正和兩個妹妹玩耍的陳曉雯從裏屋走出,看不出什麼異樣。 「知不知道湯曉霞姐妹出事了?」黃婷婷問。 「放學後湯家姐妹被兩個大孩子、男孩帶走了,剩下的就不知道了。」陳曉雯答。 黃婷婷對此深信不疑,她覺得這是有效的目擊線索,就帶陳曉雯去了鎮上的派出所。 接下來流傳出兩個版本的案情,一是兩姐妹吃下在垃圾堆中撿的食物,中毒身亡;二是兩姐妹被兩名年齡稍大的男孩哄到山裏,喝下有毒可樂後身亡。 後經衡陽縣警方證實,兩種說法都是陳曉雯編出的謊話。 黃婷婷一直陪在陳曉雯身邊,一直到案發後第三天,陳曉雯親口說出,兩姐妹是被下了藥的可樂毒死,那瓶可樂是自己遞給她們的。 黃婷婷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陳曉雯要把老鼠藥混進可樂瓶,然後遞給幾乎是整個童年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陪伴 在黃婷婷的班上,湯曉霞和陳曉雯算是特殊的孩子。 湯曉霞的家原本在十多公里外一個山村,因爲村裏沒有小學,一家人就搬到了界牌鎮上住。 父親湯和平天不亮就要去別人的工廠上工彈棉花,農忙時還要趕回來打理家中的七八畝田地。 母親是智障人,在鎮上撿垃圾度日,能給兩姐妹的照顧僅僅是把飯弄熟,所以兩姐妹幾乎是學校裏最髒兮兮的孩子。 或許是受母親影響,13歲的湯曉霞頭腦也不是很清楚,六年級了,10以上的加減法算不出來,漢字只能對着課本抄寫有限的幾個。 陳曉雯的情況更爲複雜,12年前,母親挺着大肚子嫁到鎮上,3個月後陳曉雯出生。這個不屬於陳家的女童8歲時,母親離家出走,自此再也沒有回來過,留下曉雯和兩個妹妹跟爺爺奶奶生活。 父親陳友生常年在外打工,只有過年時會在家待上幾天。陳曉雯自小不愛說話,但也不惹是生非,在鄰居的印象中,這孩子脾氣古怪,不怎麼理人,自顧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有時湯和平見陳曉雯找女兒玩,但見到湯和平,陳曉雯從不打招呼。 同樣慘淡的童年,讓兩人自小成了好朋友,湯和平說,女兒從一年級就和陳曉雯一起玩,是自小到大的朋友。在學校,也是彼此唯一的陪伴,黃婷婷幾乎沒見陳曉雯同湯曉霞以外的人說過一句話。 「我恨他們」 在班裏,兩個人成績一直倒數第一和第二,都沒什麼朋友,跟彼此之外的世界也並沒有太多交集。 黃婷婷剛接手班級時,試圖走進兩個孩子的世界,輕聲細語地找她們談心,收效甚微,這位出生於1993年的年輕老師並沒有什麼有效的方法,打開兩個孩子的內心。 在兩個孩子的世界裏,湯曉霞唯一比陳曉雯多的,就是她智障的母親。 小孩子之間有些小摩擦在所難免。湯曉霞從小的處理方式就是,跟自己智障的母親求助。而母親的解決方法也簡單,追着陳曉雯掐幾下,擰她的耳朵,或者言語不清的罵上一頓。 陳曉雯84歲的爺爺陳一豐是個脾氣暴燥的人,常常是湯曉霞的母親找過來鬧一頓,會罵孫女幾句,有時也會打一頓。除此之外,這個兒女常年不在身邊的高齡留守老人,並不知道怎麼去教育這個實際上跟自己沒有血緣的孩子。 在陳曉雯對警方的供述中,此次投毒的起因,也是湯曉霞跟她的智障母親告狀,對方掐她耳朵,弄得她「好痛好痛」。 通過有限的詞彙,陳曉雯敘述了她唯一朋友「背叛」自己的憤怒,也冷靜的說出了從20多天前買毒、藏毒、投毒的全過程。 但與「殺人」的冷靜相比,審訊過程中,陳曉雯激烈的情緒表達都出現在每當問到她的爸爸媽媽,此時陳曉雯會突然哭喊,尖聲叫着「不要提他們,我恨他們」。 對於5年前出走杳無音訊的母親,她抗拒得更加明顯。「我沒有媽媽,她早就死了。」 沒人知道,仇恨的種子何時在陳曉雯心裏滋長。 留守兒童問題多 在銀瓷完小學,留守孩子佔到百分之六七十,大多數孩子的童年都跟爺爺奶奶一起度過。年輕的黃婷婷並沒有刻意觀察過留守孩子與其它孩子性格上的區別,印象最深的是今年過年後安排的第一篇課堂作文,題目是《新年新氣象》。 湯曉霞和陳曉雯的作文從沒有過完整的句子,在黃婷婷的記憶中,新年第一課,大部分孩子都有了新衣服或文具,只有她們倆仍是老樣子。 同齡孩子交上來的作文大多數都跑題了,因爲孩子們都沒有提什麼新年新氣象,更多的句子是,「我喜歡過年,過年爸爸媽媽就能回來,我也不喜歡過年,過了年,他們就走了。」「我不想跟爸爸媽媽分開,但是他們必須要走。」「真希望『年』能長一些,再長一些。」 衡陽縣是傳統的農業縣,人口超過百萬,當地官方曾有統計,約有30萬人常年在外打工。這也意味着,這些家庭的孩子要長期忍受與父母分離的痛苦。 同時,打工生活的不穩定,也新生出許多問題家庭,最爲普遍的是離異和家暴。 同樣是衡陽縣,2012年4月13日,12歲的留守少年小岳因爲瑣事先後殺死表弟、表妹和最疼愛自己的姑媽,引發輿論對留守兒童極端犯罪的憂慮。 三年後,悲劇再次上演於此地。 在長期閉塞的山村,究竟是什麼讓本該無憂無慮的少年變得乖張殘忍,即使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也找不到答案。 犯錯孩子的未來 讓黃婷婷覺得悲哀的是,幾天之中陳曉雯跟自己說的話,竟然比過去一年加起來還要多。 接受審訊,是陳曉雯第一次到縣城。「啊,原來城裏路邊都有燈,這裏的馬路真寬真平……」從界牌到衡陽縣城不過50幾公里,卻是陳曉雯從沒見識過的世界。 辦案民警請陳曉雯吃過一次肯德基,這個話不多的女孩在抿了一口甜筒後笑了出來。「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民警表示,雖然未到年齡,不必承擔刑責,但依照規定,陳曉雯會被送到省裏的少管所待上至少3年。3年之後,孩子的出路在哪裏,無人知曉。他說,沒有教育不好的孩子,只有不好好教育的家長。自己接觸的青少年犯罪各個類別都算上,每個犯錯少年的背後,都有一個存在問題的家庭。 生而不能養,是中國鄉村最大的家庭問題。過去的農村是最重視家庭的,是什麼原因造成現在的農民不但不能守護家園,還要把自已的孩子留在農村當「留守兒童」?「留守兒童」這個名詞是中共體制下獨有的,農民的土地被中共強徵去蓋房子、蓋大樓,沒有了土地,他們只好離開祖祖輩輩爲生的農村,到城裏當三等公民。留守在農村的孩子們沒有人照顧和教養,因此問題特別多,不是殺人就是自殺,其實真正的問題來自中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