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棄馬翻山追義軍(繪圖: 曹醉夢 / 大紀元)
【人民報消息】(接上)
第六章 克長安楊侑初爲帝 據關中李淵掌大權
大業十三年六月(西元617年),建成、元吉、柴紹一齊來到晉陽。
「奇母必有貴子」,這句話已經在李世民身上得到了驗證;「奇母也必有奇女」,則應驗在柴紹的夫人李氏身上。李氏在外形上、在才智上、在修養上、在品性上,與母親竇夫人都極爲相似。
柴紹起身趕往晉陽之前,在是否攜妻子同行的問題上,陷入了兩難之中:一則小夫妻情深意篤,彼此珍愛。二則,李氏是李淵唯一的嫡女,被李淵視爲掌上明珠。李氏如有什麼不測,自己怎麼跟岳父交代啊!攜李氏同行,多有不便;把李氏留在長安,又擔心愛妻會遭遇不測。李氏何等的聰慧!早看破了夫君的心事,便寬慰柴紹:「夫君不必擔心我,你儘管快走!我一個婦人,容易藏身,我也自有辦法去應對未來的一切,請夫君儘管放心。」
送走柴紹,李氏就來到鄠縣別墅,散盡家財,召募義士,很快就募兵七萬,在鄠縣舉義以回應父親李淵的晉陽起兵。李氏的舉義,牽制了隋軍對李淵大軍的阻擊,給李淵集中兵力迅速南下攻克長安,立下了不世之功。攻城拔縣,守關據隘,李氏絲毫不遜色於她的夫君及兄弟們。李氏當時被尊稱爲「李娘子」,她所率領的大軍則被稱做「娘子軍」,今天的「娘子關」 就是她曾經據守過的關隘(原來叫做「葦澤關」)。攻打長安時,李氏與夫君柴紹各置幕府,配合李世民攻城。李淵稱帝后,封李氏爲平陽公主,所授予的封賜遠遠多於其他的公主。可惜的是,平陽公主芳齡早逝(死時只有二十多歲),李淵與李世民都傷痛不已。李淵認爲女兒雖無將軍之封,卻有將軍之實。無限哀傷中,唐高主李淵以軍禮安葬了愛女。
子、婿都已趕到了晉陽,李淵便設立大將軍府。裴寂等人推舉李淵爲大將軍,李淵將義軍分爲左、中、右三軍。裴寂爲長史,劉文靜爲司馬。李淵世子建成爲隴西公,左領軍大都督,統領左三軍;次子李世民爲敦煌公,右領軍大都督,統領右三軍,柴紹爲右領軍府長史;元吉爲姑臧公。
萬事俱備,李淵便召集衆人商定入關取長安之大事。
大業十三年七月(西元617年),李淵命四子李元吉爲太原太守,留守晉陽行宮,後方之事全權交予元吉處理。李淵以尊立代王侑爲帝曉諭三軍及郡縣,帥甲士三萬從晉陽出發,一路上旌旗招展,士氣高昂,義軍浩浩蕩蕩地向長安挺進。代王侑聞聽此訊,以爲李淵要殺進長安,連忙派虎牙郎將宋老生帥精兵二萬屯駐霍邑;派左武候大將軍屈突通帥精兵數萬屯駐河東,命二人共同抵禦李淵大軍。
天公不作美,連天的大雨下個不停,李淵義軍無法行進,只好屯駐於距霍邑五十餘里處。軍中糧草殆盡,又有傳言說突厥與劉武周的聯軍要乘虛攻取晉陽。李淵意欲北還晉陽,便召集衆將商議此事。
裴寂等資深派都說:「以眼前形勢看,宋老生與屈突通聯軍佔據險要地勢,不容易一下子攻取;李密雖答應與我們聯手,但其人奸詐,難以相信;突厥貪婪不守信譽,唯利是圖,難以倚仗;劉武周又是突厥的幫兇。太原才是我們的大本營,義兵家屬又都在太原,我們不如先回太原深根固本,後事伺機再圖。」
李世民覺得不妥:「現在田野裏禾菽遍佈,眼看就要成熟了,還擔心軍中缺糧嗎?況且宋老生浮躁輕敵,一戰就可擒獲;李密貪戀已取得的糧倉,沒有遠謀,不足爲懼;劉武周與突厥外和內離,劉武周雖然想遠擁太原,但更想近取馬邑!我們興的是大義之師,意在拯救蒼生,就應當先入咸陽,進駐長安以號令天下。如果遇到小敵就班師,恐怕好不容易招募起來的義軍一下子就解體了。退守太原一城之地就是賊寇,不但前功盡棄,恐怕我們的性命都難以保全。」李建成也贊同李世民所言。李淵心想:世民年輕不諳世事,謀慮不周,還是聽取老一輩的經驗之談較爲安妥,就催促義軍立即北還。李世民想要再次勸說父親,可惜天色已晚,憂心勞頓的李淵已經睡下了,李世民被攔在帳外。
李淵剛剛躺在床上,忽然帳外傳來悲痛的哭聲。這哭聲之悲,使風雲隨之嗚咽;這哭聲之痛,令天地爲之動容。李淵的心猛然一驚,這不是世民的哭聲嗎?這孩子因何哭得如此傷心?忙叫人把世民召來詢問。李世民悲傷地對父親說:「我們的義軍是爲安天下而起,爲安天下而發,前進則攻無不克,退還則頃刻解體;義軍解散在前,強敵襲擊在後,我們李家被滿門抄斬、夷滅九族的大難即將臨頭了,兒豈能不悲!」聽完李世民的話,李淵恍然大悟,焦急地說:「這可怎麼辦?北還的大軍已經出發了!」李世民說:「我的右軍按兵未動,左軍雖然出發了,可能也不會走得太遠,我去把他們追回來!」李淵欣慰地笑了,拍了拍世民的肩頭:「你真是我的福星啊!你關係着咱們李家的成敗存亡。好孩子,就照你說的辦。你和建成分頭快去追回左軍吧!」
李世民和李建成分頭追趕左軍。夜,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雨,像天被捅漏了一樣傾瀉不停;路,久經雨浸,變成了又稀又軟的泥巴。心急如焚的李世民迷路了,走着走着,進入了山谷。此時的馬已經成了累贅,李世民只好忍痛把馬拋在山谷,自己步行追趕左軍。終於連夜把左軍追了回來。
八月,李淵大軍終於盼來了雨霽天晴,太原的糧草也已運到。李淵便帥兵攻打霍邑,霍邑一戰而下,李淵斬殺了隋將宋老生,餘者概不問罪。
李淵南下的義軍軍紀嚴明,一路勢如破竹,所向披靡。義軍所到之處,開倉放糧,賑濟饑民,愛惜百姓。官吏民衆、豪傑流寇,紛紛來歸,趨之若鶩。
李世民更是與士卒同甘共苦,每次作戰中,他都身先士卒,衝鋒在前;行軍中,既愛軍士,又護黎民。行軍路邊的瓜果蔬菜,非買不食,秋毫不犯。偶有軍士偷竊而食的,李世民都要找到物主予以賠償;對行竊的軍士,也不加責問,軍士與民衆無不感動。李世民因此威名遠振,李世民所到之處,慕名來歸者無計其數。
隰城尉房玄齡到渭北軍營前來拜謁李世民,李世民與房玄齡一見如故,猶如伯牙遇子期,好比文王得姜尚;房玄齡更視李世民如知己之主,出謀劃策,無不殫精竭慮;行爲處事,更是傾力而爲。每當大戰獲勝之時,其他將領都在忙着收金取銀,謀自家的富貴;獨房玄齡悉心爲李世民招賢納才,圖萬方的安寧。房玄齡對招來的各路賢才盡禮相待,人人願爲世民甘效死力。房玄齡成爲李世民得力的主謀之士。
李淵取下霍邑後,揮師圍攻河東不下。是久攻河東,還是西取長安?李淵猶豫不決,裴寂與李世民又有了分歧。
裴寂說:「屈突通擁兵衆多,河東城防堅固,我軍棄河東而攻長安,如果不能攻克長安,我軍將腹背受敵。不如先攻下河東,再西進長安。長安倚仗着屈突通爲後援,屈突通兵敗,長安必破。」
李世民則深謀遠慮:「我不這樣認爲。兵貴神速,我們應該乘着屢戰屢勝的士氣和軍威,撫慰歸附的將士,一鼓作氣,直取長安,長安的守軍必望風喪膽,趁他們還來不及謀劃和備戰,取長安易如搖落乾枯的樹葉。如果我軍滯留在堅城之下,久攻不得,士氣必會受挫,一旦軍心渙散,則大事必去。況且關中蜂起之將,尚無歸屬,也要儘早前去招撫。屈突通孤立無援,不足爲慮。」
李淵覺得他們說的都有道理,就留下衆將繼續圍攻河東,自己親帥建成、世民引大軍西進長安。
大業十三年十一月,李淵帥二十萬大軍攻打長安,竟不費吹灰之力,輕輕鬆鬆取下長安。進長安城後,李淵向百姓約法十二條,廢黜了隋朝的各項苛政。
進駐京城後,李淵想殺掉與自己有宿怨的馬邑郡丞三原李靖。李靖自幼熟讀兵書,文武雙全,善用奇兵,而且具有先知先覺的超人之力。李靖任馬邑郡丞時,發現李淵素有大志,不能久爲人臣,就上書楊廣,請楊廣儘快除掉李淵,以絕後患。李淵因此而懷恨李靖。危難之時,李靖大喊:「唐公您興的是義師,平的是天下,怎麼可以因私怨而殺壯士?」
李世民早聞李靖是位義士,胸藏文韜武略,是個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李靖上書楊廣,懷的是臣子的忠心,並非爲個人所圖,李世民因而更加敬重李靖,便傾其全力爲李靖求情。最終李淵釋放了李靖。李世民把李靖請到自己的幕府,予以重任,尊之爲兄。後來,大唐一統,定中原是李世民之功,平江南則是李靖之力。
李靖早年爲貧所困。一次,李靖路過華山的一座廟宇,便入廟向神明歷訴窮苦,並請神明告知自己將來的官位所至。李靖在神像前佇立良久才轉身離去。李靖剛走出廟門一百多步,就聽後面有人高聲喊道:「李僕射好去。」李靖聞聲,回頭看了半天,也沒見人影。後來李靖在唐太宗年間果然出將入相,做了僕射。
得到李淵攻克長安的消息,代王侑在東宮嚇得體如篩糠,侍臣則各自逃散。只有侍讀姚思廉相伴左右,寸步不離。李淵的軍士要登殿入宮,姚思廉厲聲相斥:「唐公舉義兵,匡帝室,爾等休得無禮!」衆軍士聽罷都大爲驚愕,不敢造次,紛紛退立到庭下。
李淵在大興殿將年僅十三歲的代王侑扶上了皇帝的寶座,即隋恭帝。改元義寧,遙尊江都的楊廣爲太上皇。隋恭帝授予李淵假黃鉞、使持節、大都督內外諸軍事、尚書令、大丞相,進封唐王。以武德殿爲丞相府,封裴寂爲長史,劉文靜爲司馬。
李淵舉事,是世民之功;李淵成功,是世民之力。所以,衆將都建議立世民爲世子,李淵也有此意,世民固辭不受:「自古以來,都以嫡長子爲世子。世民身爲次子,不能奪兄之位,兄長建成當爲世子。」遂封李建成爲唐世子;李世民爲京兆尹、秦公;李元吉爲齊公。
屈突通嬰城自守,與劉文靜相持一個多月。李淵攻克長安後,屈突通的家屬都被李淵俘獲。李淵素來欽佩屈突通是忠勇之士,一心想招降屈突通。李淵派屈突通的家童趕往河東前去招降,被屈突通一刀殺死;又派屈突通的兒子去曉諭父親來歸,屈突通指着兒子大罵:「你這個逆子!你來幹什麼!往日跟你是父子,今天同你是仇敵。」罵完遂命左右放箭射殺兒子。屈突通引兵東去洛陽,想繼續力保大隋。然而,將士們都想投明主,棄昏君,紛紛繳械投降。屈突通知道天命難違,只好下馬,長跪在地,向東南的江都號哭再拜:「臣不敢負國,臣已力屈智盡,無能爲力,天地神祗盡知我心!」軍士把屈突通押送到長安,李淵大喜,以禮相待,擢屈突通爲兵部尚書,賜爵蔣公,兼任秦公世民元帥府的長史。
李淵晉陽起兵之初,僅有三萬將士;攻打長安時,已經擁有二十萬大軍了。而且一路下來,前來歸附的文武之才絡繹不絕;加之天時、地利、人和無不相佑。據守長安後,李淵的義軍足以與中原羣雄分庭抗禮了——
疾風掃陰霾
驟雨除蒼苔
漫天烏雲散
一輪紅日來
(未完待續)
(參考資料——《隋書》、《隋唐嘉話》、《資治通鑑》、《舊唐書》、《新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