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證明自己的論點,胡鞍鋼列舉數字,並輔以圖表。「具體」而不是「抽像」地加以闡述。且不說這些數字是否全面,單說其中一項,中國失業率,胡認定爲 4.3%。這樣的比例和數字,在13億人口中,比中共黨員的比例和數字還低。胡某何不走進街巷、下到農村,看一看,有多少人求職無門、有多少人無所事事?聽一聽,有多少麻將鏗鏘、有多少怨聲連連?問一問,有多少中國人會相信那個4.3%的失業率?身爲「經濟學家」,即便御用「經濟學家」,胡鞍鋼本人,如果捫心自問,大概也不至於真信吧!
關於中共的經濟改革,鄧小平早有定義:「摸着石頭過河。」換言之,改革之初,連鄧本人,都沒有明確思路,也並不知道,在這條路上,水有多深,石頭有多少,結果將如何。從鄧小平到當今中共領導人,都是東張西望,走走聽聽,見招拆招。
所謂「成功」,純屬偶然。有產業轉移的國際機遇,有鉅額國際資本的扶持,有巨大中國人口-廉價勞動力的支撐,有巨大美國和世界市場對中國低廉產品的消費,有香港、臺灣兩小龍的有力牽引……
「瞎貓撞到了死耗子」,不是偶然?勝似偶然。胡鞍鋼等人,把迄今的「經濟成就」,歸結爲「中國政治制度的優勢」,不過是牽強附會,充當「事後諸葛亮」。
須知,中共這套政治制度,始自1949年,而非1978年。如果把時間座標放到1976年,毛澤東死亡前後,中國經濟崩潰,民衆飢寒交迫,胡鞍鋼們可曾寫出一篇文章,題爲「從政治制度看中國爲什麼總會失敗」?
同期,美國成功,歐洲國家成功,日本成功,亞洲「四小龍」成功,胡鞍鋼們可曾寫出「從政治制度看美國爲什麼總會成功」等宏文?可見,胡鞍鋼們並不客觀,所有言論,皆出自立場設限。
且不說「由美國所引發的國際金融危機給全球經濟造成了沉重的創傷」這類結論的想當然,在胡文中比比皆是,單說文章標題,本身就有問題。
這篇全稱「從政治制度看中國爲什麼總會成功」的文章,通篇卻只談經濟,避談政治,唯經濟論;即便談經濟,也只談宏觀經濟,避談微觀經濟;只談國民生產總值(GDP),避談人均國民產值,更避談人均國民收入;只談富起來,避談貧富分化;只談增長,避談消耗,更避談生態破壞、環境污染等,唯GDP論。
論GDP,維基解密揭露,中共副總理李克強曾親口對美國大使說:中國的國民生產總值(GDP),是人造的,不可靠。對此,不知胡鞍鋼們作何感想?
胡文辯稱,世界上,「政治體制具有多樣化的類型」;但在中國國內,中共何不容忍「多樣化」的存在?比如,何不允許西藏的真正自治?胡文提到:「戰後發展中國家紛紛獨立,國家數增加;平均每個國家的人口數由5300萬人下降至3500萬人,相對而言國家治理難度減小,經濟更加活躍。」可見,中共明知,國家太大,宜各地分治或自治,卻偏要堅持「大一統」,一黨專制,包攬一切,包攬到底。
胡鞍鋼套用一個美國人的話:「中國人有五年計劃,他們時刻牢記這些目標,」值得美國學習。以此誇耀中國「計劃經濟」的優越性。然而,誰不知道,中共的「五年計劃」,源自蘇共的「五年計劃」,如何解釋蘇聯的經濟失敗?又如何解釋中共當政前30年的經濟失敗(從「一五計劃」到「五五計劃」)?無法解釋,胡文只好聚焦於「過去30年」,甚至「過去3年」。畢竟,30年的增長,不足以抵消30年的破壞。
中共御用文人的詭辯術之一,就是,不斷套用洋人金口,爲自己的立論辯護;而援引的洋人洋言,往往不是西方社會的主流見解,而僅僅是個別洋人的個別說法;最要緊的是,引用關乎中共的洋人洋言,只引用正面評價,絕不引用負面評價。如遭遇負面評價、一時又繞不過去,中共就一律以「別有用心」或「幸災樂禍」等詞塘塞之。
由此,解讀中共官員及其御用學者的言論,不要看他們說明了什麼,而要看他們隱瞞了什麼;不要看他們觸及了什麼,而要看他們迴避了什麼;不要看他們表達的是什麼,而要看他們表達的目的是什麼。
胡鞍鋼們,借爲中國經濟唱讚歌,實爲中共當權者唱讚歌。企圖用經濟來遮掩政治、遮掩一切,反而凸顯中共意識形態的貧乏與窮困,當真是,「窮得只剩下錢」!
論經濟,說增長,突尼斯和埃及,都屬於經濟快速增長的國家,但,不論經濟增長,抑或保守的宗教、獨特的文化、特殊的國情,都未能阻擋這些國家的民主化浪潮。中南海費盡心機,玩盡文字,最終又能阻擋什麼?
作爲結束語,胡文再度引用一句洋人洋言:「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誰都可以「走自己的路」,問題在於,這個「別人」是誰?如果這個「別人」,指的是外國人,到也罷了;如果這個「別人」,指的是中國人、中國人民,倒應該問一問:這個國家到底是誰的?
作爲「勞心者」,胡鞍鋼們其實用不着如此聲嘶力竭,只須對當權者進一言:拆掉那堵牆吧!何必封鎖互聯網,讓中國人民盡情評說我們的「中國模式」吧!我們有的是「大國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