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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陋的共產主義領袖馬克思──自私!
——亨利希‧馬克思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儘管黨文化一直把馬克思捧爲完美無瑕的道德聖人,但馬克思的父親顯然不會認同這種說法。在老馬克思看來,馬克思的「內心」是「自私的」。俗話說知子莫如父,老馬克思對兒子的這一評價,揭開了馬克思身上長期被掩蓋的真實一面。 一 無論從何種意義上講,老馬克思都稱得上是一位真正意義上的慈父,他對離家讀書的兒子的關心可謂事無鉅細無微不至,相信讀過他信的人,都會對此留下難忘的印象。這種事無鉅細無微不至的關心當然源自他對兒子發自內心的愛。毫不誇張地說,在老馬克思的筆下,不僅從不掩飾對兒子的愛,而且可以說是從不吝嗇表白這種愛,諸如「你知道,也應當知道,我是多麼愛你」,「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媽媽之外,我最愛的便是你了」,「我不想也不能掩飾我對你的偏愛。當我想到你和你的未來時,我的內心就充滿喜悅」,「有一點你要永遠相信,任何時候都不能懷疑,這就是你在我心中佔着很大的位置,你是我生命中最強大的槓桿之一」這一類的話在他給馬克思的信中幾乎隨處可見。 除此之外,老馬克思也對兒子說過不少褒揚之詞,這其中有一部份是他內心的真實流露,還有一部份多半是出自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勉勵和期盼。 不過,令老馬克思遺憾的是,儘管馬克思是他最偏愛最欣賞寄予了最美好期望的子女,但自從馬克思讀大學後,他從兒子那收穫的卻不是快樂而是煩惱。如果說這種煩惱曾一直被剋制着,那麼到老馬克思去世前夕,卻一下爆發了出來。在信里老馬克思滿腔怨氣地對兒子說:「必須告訴你,你給你的父母帶來了許多煩惱,而很少,甚至完全沒有給他們帶來歡樂。」細讀老馬克思在他生命最後階段寫給兒子的每一封信,幾乎寫滿了對馬克思的失望和責怪。 作爲一個看重道德和責任感的基督徒,老馬克思不僅希望自己的兒女功成名就,生活美滿,更希望他們能成爲一個勇於承擔責任的內心高尚的人。他在一封信中對馬克思說:「你的前途,你要在某一時候成名的這種值得讚許的願望,以及那你當前所處的順境,——這一切不僅是我記掛在心上的事情,而且也是我內心深處早就珍藏着的幻想。但是,其實這些感情大多是軟弱的人才有的,而且也都是些沒有擺脫諸如驕傲、虛榮、自私之類的糟粕的感情。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即便這些幻想成了現實,也不會使我感到幸福。只有當你的心始終是純潔的,它的每一次跳動都是真正人道的,任何一個惡魔都不能把你心中比較高尚的情操趕跑,——只有那時候,我才會得到我從你那裏夢寐以求的幸福。否則,我將看到我一生最美好的目的被毀滅。」在另一封信中他還說過:「不管我把你的智力估計得有多高,要是沒有一顆善良的心,你的智力對我說來就失去任何意義。」 在老馬克思看來,「人類最高的美德是自我犧牲的能力和意志,是把『自我』撇在一邊的能力和意志,如果責任和愛要求這樣做的話。------它出自好人的純潔的心,出自慈愛的父親、溫存的母親、恩愛的夫妻、感恩的兒子的純潔的心,這種犧牲賦予生命以無與倫比的魅力,使生命不論遭受多少苦難都變得更加美麗。」 然而,恰恰在這方面,令老馬克思格外痛苦的是,從愛子馬克思的身上,他看到的並不是他衷心希望看到的自我犧牲的美德,而是他鄙棄的「利己主義」、「自私」,他對兒子的失望和責怪主要就集中在這方面。如果說他一直疑慮馬克思的心靈是否與他的才能相稱,那麼這種疑慮後來竟被事實完全證明了。事情就像他在信中對馬克思說的那樣:「我對你的許多方面都做了公正的評價,但我無法完全排除這個念頭,即你還有利己主義,它可能在你身上超過了自我保存所需要的程度。」 二 從老馬克思信中的內容來看,馬克思顯然在這方面爲自己做過辯解,但由於有關信件沒有保存下來,我們並不知道他究竟具體說了什麼,我們能夠看到的只是老馬克思對這種辯解的駁斥:「不要用性格爲自己辯護,不要怪天性,它肯定像母親那樣對待你。它給了你足夠的力量,而且,人是有意志的。但是,稍爲受到一點風暴的襲擊,便悲痛不已,每受一次創傷,便暴露出自己那顆破碎的心,並以此來撕裂我們所愛的人們的心——你把這叫做詩嗎?上帝發發慈悲,讓我們擺脫一切天賦中這個最出色的才華吧,如果它的直接效果就是這樣的話。不,這樣懦弱、嬌生慣養、自私和自負才會促使一個人一切只爲自己着想,才會把甚至是我們最親愛的人放在次要的地位!」 從老馬克思的信裏我們得知,馬克思曾在寫給家中的信裏很出色地描寫過「崇高的母親的生活,曾經滿懷深情地說過她的一生整個兒地貢獻給了愛和忠誠。」談及這一點,老馬克思不無激動地責問兒子說:「你的確沒有誇大其詞,但是,光輝的榜樣如果不能引起仿效,又有什麼用處呢?你能不能問心無愧地說,到目前爲止,你都是這樣做的呢?」 老馬克思並且對兒子強調說,他這樣指責他主要的倒不是出於自己受到的傷害,而是爲他未來的幸福着想。「我並不想冒犯你,當然也不願使你傷心,因爲實際上我的心是很軟的,生怕委屈了你而後悔。但是,問題不僅在於我爲此而受苦,你慈祥的母親也爲此而受苦。這一層我或許還能夠忍受下來。沒有哪個人的私心比好父母的私心更少。但是,爲了你自身的幸福,我不能不說這段話,而且,在我未確信你已經從你本應非常高尚的性格中抹掉這個污點之前,我將繼續說下去。」因爲「不久,你將成爲,而且一定會成爲一家之父。但是,不論榮譽、財富或名譽都不能使妻子兒女幸福,只有你,你的良好的『自我』,你的愛,你的溫柔的舉動,抑制暴躁性格、發脾氣和神經過敏的能力等等,才能使他們幸福。」 那麼,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老馬克思覺得兒子「只爲自己着想」,對家庭不負責任呢? 首先是他始終不能及時認真地給家裏寫信。老馬克思曾多次告訴兒子,能夠收到他的來信是他和妻子生活中最盼望的一件事,馬克思本人當然也完全清楚這一點,但是在父親生前,馬克思從來都沒有做到過。這自然引起了老馬克思的極度不滿。 1835 年10月13日,中學畢業的馬克思告別父母去波恩讀大學。愛子第一次離家,作父親的當然希望儘早知悉他在外求學的詳情,誰知馬克思卻一去渺無音訊。爲此,老馬克思十分生氣地寫信責備他說:「你走後已經有3個星期了,可是音信全無!你是知道你母親和她擔驚受怕的心情的,但是你竟漫不經心到這種地步!」「我重複一遍,你這樣做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此後,老馬克思不止一次在信中表達過他對讀到兒子來信的急切渴望。「別讓我們再這麼長久地等信啦。你那慈祥的媽媽需要鼓一鼓勁,而你的信對她的情緒有一種奇妙的作用。這個夏天她受了這麼多苦,這一切只有完全忘記自己的人才能忍受得住,還能活下來 -----有時也給愛德華(注:馬克思的弟弟)寫幾行吧」。 但馬克思並沒有接受父親的批評,也沒有回應他的懇求,依然常常幾個月不給家裏寫信。即使偶爾寫封信,也是語焉不詳,缺乏內容,沒頭沒尾,甚至連地址都沒有。 老馬克思不得不再次責備他:「我們常常幾個月見不到你的信」,「我們從未從理智的通信——照一般道理說,這是離別的一種慰籍——中得到快樂。因爲通信要求雙方互相而協調地、連貫而經常地交換意見。我們從來沒收到對我們的信件的直接答覆;你的每封信從來沒有一次同你的上封信或者同我們的信相聯繫。 假如說,今天我們得悉你有了一位新交,那麼,隨後他便像死嬰似地永遠銷聲匿跡了。 我們的寵兒究竟在忙什麼,想什麼,做什麼,關於這些,偶爾發出一兩句豪言壯語,接着,那洪亮的聲音又魔術般的沉寂了-----坦白地說,這樣的東西我與其收閱,還不如扔出門外。這是一派胡言亂語,只能證明你白白浪費了你的才華和好幾個不眠之夜去製造怪物、證明你正在步現代無恥之徒的後塵,這些人自己編造出一些連他們自己都不想聽的話,卻宣稱這些滔滔不絕的話是天才作品,因爲它們沒有任何思想或者只有被歪曲了的思想。」 作爲父親,老馬克思不僅希望兒子能在信中告訴他在外學習和生活的詳情,而且還希望能得到兒子的關心和溫情。特別是在去世前的一段日子裏,他年已老邁,有病在身,收入減少,操心事多,情緒低落,妻子和身邊的兒女也大多身體欠佳,在這種情況下自然特別渴望遠在他鄉的長子的關愛,但馬克思偶爾的來信中卻根本沒有這些。這真是傷透了他的心!他氣憤地說:「你明知愛德華生病,媽媽微恙,我自己也不大舒服,再加上柏林霍亂流行,可是,在你的來信裏對這些隻字未提,好像這一切無需親請求原諒似的-----這幾乎就是可敬的兒子能夠對他的父母所說的一切了,雖然他明知他們有病在身,明知他那無理的緘默正使他們傷心。」 對父母如此,對姐妹弟弟馬克思當然就更不放在心上了。「我還要把你兄弟姐妹們的責怪算進來。從你的來信中很難看出你有兄弟姐妹。至於說到善良的索菲亞,她爲你和燕妮操了那麼多心,這樣對你忠心耿耿,而你呢,當你不需要她的時候一點也不想她。」 三 馬克思的父親是律師,一家人儘管衣食無憂,但也絕對算不上富裕,特別是在馬克思讀大學後,老馬克思的收入還減少了,而支出則增加了。然而,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爲了給兒子提供一個良好的生活條件,他還是拿出了家庭收入中最大的一部份給了馬克思。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儘管如此,兒子的花費仍然經常「超過必要的限度」,有時甚至欠債,爲此他不得不經常追加給馬克思的費用,這讓他很是煩惱。 比如,1836年3月19日的信說:「談到你附有帳單的那封信,我當時就已對你說過,這批賬目我摸不着頭腦。我能明白的只是:你需要錢,因此我寄給了你50塔勒,加上你帶走的,總共有160塔勒。你離開已有5個月了,直到如今你究竟需要什麼都沒有說過。這無論如何是叫人納悶的。親愛的卡爾,我再說一遍,我樂意把一切都辦到,但我是一個多子女的父親,而你又知道的很清楚,我並不富裕,所以除了你的健康和前途所必需的之外,我不想再多給了。 「因此,既然你已經略有超支,那就不要再扯這件事了,因爲事已至此。但是,我要肯定地告訴你,分給你的數目,是最高額。我相信,比這少一點,也儘夠用了。這裏的公證人彌勒先生付出更少的錢,也許能辦更多的事。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多給了,除非我碰到特別好的運氣,而這樣的運氣目前並沒有。相反,我的收入正在減少。我說這些話完全不是爲了要傷你的心,絕對不是,而是爲了一勞永逸地把我這一堅定不移的決定告訴你。」 1837年12月9日的信又說:「我們可敬的兒子不顧一切協議、不顧一切慣例一年花了 700塔勒,好像我們是闊佬,可是,就是最富有的人花的錢也不超過500。」「我爲你付了160塔勒的支票,我不能,或者說很難把它算到過去這個學年的賬上,因爲這一年的費用你已經悉數支取了。今後我不願意經常碰到這類事。」 1838年2月10日的信說:「現在才是一個學年的第4個月,而你已經拿了280塔勒。今年冬天我還沒掙到這麼多錢呢。」 試想,雖非富家子弟,馬克思的開銷卻比闊佬還大,而且從不體貼父親掙錢養家的辛苦,這樣的兒子當父親的能不責備他「自私」嗎! 四 1836 年夏天,馬克思對「特利爾最美麗的姑娘」——男爵女兒燕妮的追求獲得了成功,兩人在特利爾簽訂了正式婚約。當時,馬克思只有18歲,燕妮大他4歲,而且兩家的社會地位也有些懸殊,因此,照當時的社會風俗看,這樁婚約是極不般配的,燕妮爲此做出了犧牲。爲此,老馬克思懇切地提醒兒子說:「她(注:指燕妮)的整個身心都獻給你了,——這一點你絕對不應當忘記,——在她這樣的年齡上,她正爲你作出一般姑娘無疑不會作出的犧牲。」「如果在你的一生中什麼時候忘了這點,那就太可悲了!」 在老馬克思看來,馬克思對燕妮負有「神聖的義務」。爲此,他告誡兒子說:「你用詩人所特有的那種在愛情上的誇張和狂熱的感情,是不能使你所獻身的那個人得到平靜的,相反,你倒有破壞她的平靜的危險。只有用模範的品行,用能使你贏得人們好感和同情的大丈夫式的堅定的努力,才能使情況好轉,才能使她得到安慰,才能提高她在別人和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她爲你作出了難以估量的犧牲——她表現出的自制力,只有用冷靜的理智才能衡量……你應當證明,你雖然年輕,但是一個值得社會尊敬、很快就會使世人折服的堂堂男子。」 不過,出於對兒子的了解,老馬克思對他是否能盡到對燕妮的「神聖的義務」從一開始就是懷疑的。他坦誠地告訴馬克思說:「我……在腦海中會像閃電一樣冒出一個想法:你的心是否和你的智慧、你的才能相稱? ——在你的心裏有沒有能夠給予那個生活在痛苦中的多愁善感的人以慰藉的那些世俗的、然而非常溫柔的感情?……在你心裏活着並主宰一切的那個魔鬼……是天上的還是浮士德式的?你對真正人的家庭的幸福有一顆敏感的心嗎?……你能否使你的親人們感到幸福這個疑慮,最近一直在折磨着我。」 馬克思後來的表現證明這一「疑慮」並非杞人憂天。在他狂熱的愛情裏,憂心匆匆的老父親根本就找不到他認爲應有的責任感,以至他近乎義憤填膺地責問馬克思道:「聖明的上帝!!!雜亂無章,漫無頭緒地躑躅於知識的各個領域,在昏暗的油燈下胡思亂想,蓬頭亂髮,雖不在啤酒中消磨放任,卻穿着學者的睡衣放蕩不羈;離羣索居、不拘禮節甚至對父親也不尊重。與外界交往的藝術僅限於一間骯髒的房間,在那裏,也許在異常混亂的情況下,燕妮的情書和父親的可能是噙着眼淚寫的、善意的告誡……難道在這麼一個荒唐的、漫無目的的知識作坊裏,你和你所愛的人神志清爽的果實能成熟嗎?」 五 就拿他的忠誠戰友恩格斯來說吧。馬克思與恩格斯的關係可謂親密至極。自從1850年晚些時候兩人在倫敦分別以後,20年來,他們一直保持頻繁通信,平均每隔一天就通信一次。不僅如此,多年來,沒有穩定收入的馬克思一家之所以能夠維持生活,在很大程度上靠的都是恩格斯常年的經濟援助。對恩格斯與自己的這份交情,馬克思評價極高。他在給恩格斯的一封信中說:「我們之間的這種友誼是何等的幸福,你要知道,我對任何關係都沒有作過這麼高的評價。」然而,1863年 1月初,當同居10年的女友瑪麗‧白恩士因病去世,陷於極度悲痛而難以自拔的恩格斯寫信給馬克思說:「我無法向你說出我現在的心情。這個可憐的姑娘是以她的整個心靈愛着我的」,「我覺得我僅有的一點青春已經同她一起埋葬掉了」時,急需朋友安慰的他竟然沒有從馬克思那得到起碼的同情。馬克思在回信中只對瑪麗的噩耗說了一句平淡的慰問的話,接着,便開始大倒自己的苦水:肉商、麵包商即將停止賒帳給他,房租和孩子的學費又逼得他喘不過氣來,孩子上街沒有鞋子和衣服,「一句話,魔鬼找上門了……」 收到這封信,處在極度悲痛中的恩格斯自然惱了,一直隔了5天才給馬克思覆信,並在信中恨恨地說:「你自然明白,這次我自己的不幸和你對此的冷冰冰的態度,使我完全不可能早些給你回信。我的一切朋友,包括相識的庸人在內,在這種使我極其悲痛的時刻對我表示的同情和友誼,都超出了我的預料。而你卻認爲這個時刻正是表現你那冷靜的思維方式的卓越性的時機。那就聽便吧!」 早在這之間,馬克思和恩格斯之間還發生過一件頗能證明馬克思人品的事。 那是1850年,沒管住自己的馬克思讓自家女僕琳蘅懷孕了。琳蘅沒有結婚,眼見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人們即使不懷疑馬克思,也會以爲琳衡懷的是外面的野種,那樣他倒是沒了關係,但卻有辱「工人階級導師」的家風。怎麼辦?馬克思急需找個墊背的來爲自己開脫責任,頻繁出入馬克思家門而又是單身漢的恩格斯成了他挑中的理想人選。於是,當孩子出生時,馬克思說服他當了這個非婚生子的父親。這個嬰兒取名爲亨利‧弗里德里希‧德穆特。「弗裏德利希」就是恩格斯的名字。 在馬克思恩格斯生活的那個時代,非婚生子還是一件很不名譽的事。因此,儘管恩格斯爲馬克思揹負了這個黑鍋,但心裏對這件事卻始終耿耿於懷。臨死前,他已不能說話,仍在一個紙盤上寫下了:「亨利‧弗來迪是馬克思的兒子,圖西把她的父親理想化了。」弗來迪就是馬克思與琳衡所生的兒子,而圖西是馬克思的女兒,當時在恩格斯身邊,她一直以爲自己的父親潔白無瑕,亨利真的是恩格斯的兒子。 當自己遇到麻煩時,讓恩格斯爲自己背黑鍋,而當恩格斯遭遇不幸需要安慰時,卻漠然處之,照舊拿自己的難處去麻煩對方,這就是馬克思的真真實爲人。稱其爲自私,不爲過吧! 六 普魯士陸軍中尉K.福格特在回憶他印象中的馬克思時曾這樣說過:「他給我的印象是他有着罕見的優秀的智力和明顯突出的個性。假如他有着與他的智力匹配的內心,假如他有着同樣多的愛與恨,我就會爲他赴湯蹈火,即使最後他表達出對我徹底的、坦率的蔑視,而他先前也在不經意中流露出了他的蔑視。他是我們所有人中間我第一個和唯一的一個信任的領導者,因爲他是一個處理大事時從不會沉湎於瑣事的人。 然而,在我們看來令人遺憾的是,這個有着絕好智力的人,卻缺少高貴的靈魂。我深信一種非常危險的個人野心已經吞噬了他身上的一切善良。他嘲笑那些對他的無產階級理論鸚鵡學舌的傻瓜,正像他嘲笑維利希的共產主義者和資產階級一樣。他唯一尊敬的人就是貴族——真正的貴族,是那些非常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貴族統治的人。爲了阻止他們的統治,馬克思需要自己的力量源泉,他只能在工人階級身上找到這種力量。因此,他修改自己的理論體系使之適應他們的需要。儘管他的種種相反的保證,他個人的野心才是他努力的目的。」 (2) K.福格特對馬克思的觀察可謂切中要害,入木三分。不過,馬克思的「個人的野心」究竟是什麼,他沒有明說。但從我們之前的分析來看,可以一言以蔽之,就是充當人類的救世主。 儘管馬克思自稱也自以爲他把自己的全部生命都奉獻給了工人階級和全人類的解放,但在我們看來,這只不過是他陷於自我陶醉時對自己的一種誤讀,一種幻覺,一種欺騙。事實上,馬克思不僅沒有也不可能給工人階級和全人類帶來解放,而且推動他投身共產主義運動的內在深層動機,也並不是真想讓窮苦人翻身,而是要藉助這種方式讓自己成爲人人感恩膜拜的救世主,從而名垂青史,流芳百世!換句話說,他一生的所作所爲,看似是在追求工人階級和全人類的解放,其實歸根結底是爲了滿足自己極度膨脹的控制慾和虛榮心。爲了滿足這種控制慾和虛榮心,馬克思把人類社會當成了顯示和證明自己能耐的試驗場,而被他捧上天的工人階級,實際上只不過是被他看中和驅使的政治工具。 如果要用利他主義和利己主義這對範疇來對人進行分類的話,爲「人類福利而勞動」的人無疑屬於典型的利他主義者,而一心謀取個人利益的人則顯然是利己主義者。但現實中的人往往是複雜的,利己和利他也不是在任何情況下都絕對排斥的,雙方也可能以一定的方式結合在一起。其中一種常見的形式,我們姑且稱作是穿着道德外衣,以利他主義面目出現的利己主義,或者說是隱蔽的利己主義。對這種人來說,因爲自己的德行、功績而受到他人和社會的讚美敬仰,遠比獲得財富、權力和地位更能讓自己得到滿足。因此,他們不但對財富、權力和地位極爲鄙夷,可以棄之如敝屐,而且充滿了爲他人和社會造福的狂熱,只不過主宰這種熱情的內在深層動機則是爲了滿足自己的道德虛榮心,或是充當救世主的妄想。換句話說,他們具有雙重行爲動機,表面動機是利他,深層動機則是利己,利他與利己以這樣一種特殊的形式有機地結合在了一起。儘管這樣的人與赤裸裸的利己主義者看似不同,身上籠罩着一圈迷人的道德光環,給人以大公無私的印象,表現得好像很有犧牲精神,很理想主義,但本質上他們仍然是利己主義者,只不過他們看重和追求的不是個人的物質利益,而是自己的精神利益,而且在精神利益沒有滿足前完全可能犧牲物質利益罷了。馬克思就是一個最典型的例子。 其實,關於利己主義與利他主義在一定條件下的這種互爲表裏的特殊關係,馬克思的父親早就有過透徹的分析。他在給兒子的一封信中說:「那種光彩奪目的、浪漫主義的或英雄主義的自我犧牲」,其實不過是 「瞬間的英雄主義或幻想的產物。這樣的犧牲連最大的利己主義者也做得出,因爲正是在這種場合,『自我』顯得特別光彩奪目。」馬克思的「獻身精神」不就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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