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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在成都市大逮捕、大镇压亲历记
那时我还是个楞头青,不,是个还没有长醒的娃儿,加之又是所谓翻身的岁月,当然是 “运动”的“打手”和“极积分子”,也是个当之无愧的刽子手。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10月,中国人民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国内政治形势骤然紧张,一时谣言四起:“美国佬从朝鲜打到中国来了”、 “国民党反动派反攻大陆了”、“某某反革分子趁机作乱了”,说得有鼻子有眼,谁不相信?刚得到解放的穷人能不仇恨吗!那时我在成都市一区工委工作,是个死心踏地捍卫红色政权的“死硬分子”,只要一听说有人反对共产党,不用领导发话,也会上前把他捶扁。 记得,大概是1951年3月的一天下午,全区党团员全集中到一个地方开会,开什么会未作说明,只说有重要任务。开会地点是公安分局所在的原先地主家的一座大公馆里,我们去时已有下少人,大家分散在几间办公室里待命,思想显点极度紧张。午后六点,公馆关上大门,不准任何人进出,到了晚上九点又来了一批人,房门和窗台堆放着许多麻绳,空气里弥漫着窒息的压力。大家表情各异,互相猜测,可又不敢打听,只能屏心静气耐着性子打扑克等候。到了晚上10点,参会人员集中到大会议室,门窗关闭,各处还有人把岗。不一会儿戴局长披着棉军大衣,嘴上叼着香烟,一脸严肃,拉长声音宣布开会。他首先传达“最高指示”:“同志们,毛主席说,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打垮了国民党蒋介石八百万匪军,解放了全中国,取得了革命的伟大胜利。可是失败了的敌人并不甘心他们的失败,他们借着美帝国主义发动朝鲜战争的机会,一些潜伏下来的反革命分子伺机作乱。为了保卫我们的红色政权,支持‘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争,今晚全市要进行大逮捕,你们就是参加执行大逮捕任务的同志。对反革命分子我们决不能手软心慈,对他们手软心慈就是对人民的犯罪,所以要坚决打击!坚决镇压!”接着,公安局另一个头儿讲话,他除了讲今晚大逮捕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外,还讲了逮捕人的一些具体技术问题,以及如何处理紧急情况。然后宣布纪律和编组,还说,“如有反革命分子敢于公开反抗,立即击毙。但一般情况,不准开枪。” 我听后心里好激动,为党和毛主席立功的时候到了!但又有几分恐惧,万一敌人开枪打死我怎么办?管他的,为革命牺牲很光荣,不然怎么叫革命?下夜两点,我们按临时编定的小组出发。每个行动组为三人,配备一名公安户籍(现叫片警),被逮捕的人都有资料,如姓名、性别、年龄、特征,所住街道的门牌号。我们每人袖口上扎条白布带为行动记号,口令是“胜利”。 初春的成都有点寒意浸骨,冷风嗖嗖,街灯昏暗,熟睡中的城市没一点声音,各个街口都有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执勤,杀气腾腾,一片肃然。街头巷尾的流浪狗,一见有人就唁唁的叫个不停,好像要把这秘密告诉第三者。我忍不住骂:“叫什么,再叫老子给你一枪。” 我们行动小组的任务要逮捕11名反革命分子,八个国民党伪军官,三个蒋介石特务,据说特务藏有枪枝,大家紧张极了,怀着一拼的牺牲精神。我们人人提着枪,拿着绳索,按户籍资料逐门搜捕。先由户借以查户口名义赚开门,我们再持枪冲进屋,拉亮灯大声喊:“不准动、举起手。”真顺利,竟无一人反抗,就像笼子里抓小鸡那么轻而易举。被逮捕的反革命分子一个个反缚双手,五花大绑地押到所在地派出所集中,凌晨5点由指挥部派汽车来收取猎物。这些人规矩极了,灰脸低头一付狼狠样,连眼晴也不敢乱看。但在逮捕一个国民党军官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他们夫妇两人,一直跟随国民党从南京逃到广洲,又从广州逃到重庆,再逃到成都,本来要逃到台湾,但他太太挺着大肚子无办法再跑,只好留了下来待产。我们去抓他时,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铙,大喊长官手下留情,宽限几天,等太太临盆了再抓,或到时候他到指定地点投案。我犹豫了,一个老区来的姓王的大麻子、也是我们行动组的组长,横看一付吊角眼,大骂道:“妈妈的,就是马上要生了也要抓你,看着干什么,给我捆起来!”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可这是革命啊!我们走了好远,还听到那女人的哭叫声:“共产党!毛主席!宽大宽大我们吧?我们不敢反对你们哟!” 完成任务后我们来到集中地,将这些五花大绑的反革命分子像装卸货物,一个一个地塞上汽车,送到宁夏街四大监关起来。直到凌晨7点全市解除戒严。第二天《川西日报》(四川日报前身)登出通拦消息:“坚决镇压反革命,保卫红色政权,成都市一夜抓捕反革命分子1687人,彻底消灭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残余势力。同时,我们郑重告欣一切潜藏下来的反革命份子,只有向人民政府坦白自首才是唯一的出路,否则将遭到严历的打击”云云。 大逮捕后的十天左右,成都市开始大镇压,第一批先杀148人;第二批杀了56人。此后,隔三五天杀一批,均在10至20人以上。那一批批杀人的布告贴满大街小巷,整个城市处在从未有志的恐怖气氛中。夜里小孩若不听话老是哭,父母只要说一声:“再哭,解放军来了”。孩子立刻收泪止声,连啍也不敢啍一下。在这大镇压大屠杀的日子里,人人循规蹈矩,市面上连个吵筋闹架的人都没有,谁不怕掉脑袋? 被杀的人多是国民党时期的军政人员(军、警、宪、特)和地方上的恶势力(乡、保、甲长以及哥老会的头目),故根本无审讯起诉一说,全是根据事先搞好的材料,拉出去就是,连杀人布告也是用手写的。这些反革命从监狱里拉出来,对对名字照片,不脱衣服,不赏酒饭,立刻五花大绑插上死标,甩上刑车(不是押上,因为一部刑车要装20余人,四周还有荷枪实弹的解放军,只能人重人的堆放着),即向成都市北门外20里之遥的磨盘山驶去。磨盘山是个乱葬坟,树林茅草一眼看不透,纵然杀个几千几万也好处理。两天前这里就挖了许多土坑,一个土坑可以埋上十多具尸体。刑车到了磨盘山一字儿排开停下,众多的解放军在四周早早地布下警界线,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寒森森的刺刀冷毖毖的枪筒,在山坡高处还架有机关枪,在警界线外是农村武装(又称民兵)。囚犯从刑车上一个个甩下来,由两个解放军提着胳膊飞快地跑向指定地点。20人为一批,齐崭崭地跪在地上,站在他们身后不足五尺远的解放军,端着步枪瞄准着射击的脑袋。监刑官一声哨音:预备;二声哨音:瞄准;三声哨音:扣动扳机,崩的一声,被杀者脑袋开花。杀人的子弹均是开花弹,一枪一个真利索,死者虽属痛快,但半裁脑壳不见了。有的还没有脑袋了,人变成了一个木桩桩。解放前有人说,“共产党来了要开红山(指大肆杀人)”,谁也不相信,现在我算亲眼看见了!杀第一批148人时,我执内勤距刑场最近,那没头没脑的尸体一大片一大片,白白的脑花,红红的血水,流成一条条的小河,半匹山的山坡看不到绿草,泥土变了一个颜色,难闻的血腥味直冲鼻孔,令人目昏头眩。 批量性的大屠杀后,变为小批量的屠杀。这种小批量的屠杀在于“打击敌人,教育群众”起到杀一儆百的警示作用。其不同之处是,每杀次人就要召开上千上万人的公审大会,地点多在少城公园(今人民公园)。被公审的人均是五花大绑的捆着,那捆在身上的绳索快勒进肉里,每人胸前挂着块写有本人名字、画上红×××的大纸牌。他们一个个低头弯腰,排成一排站在公审台前,受害的苦主站在台上一声声一字字,揭发控诉他们有过的罪行。被激怒的参会群众不断地呼喊口号:“坚决镇压反革命分子!”、“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捍卫革命胜利果实,支援抗美援朝!”、“坚持要求政府镇压反革命xxx!”,然后是“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 记得最清楚的是公审前国民党某地区专员冷寅冬,因他发动暴乱,不归顺共产党,俘后不认罪。公审人问他:“你为什么要反对共产党,组织发动暴乱?”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昂着头说:“共产党是乱党,用暴力颠覆了合法的国民政府,所以我要反对他。”又问:“你当伪专员贪污了人民多少财产?”他十分泰然说:“我不是伪专员,我是中央国民政府正式任命的。我贪不贪污你们管不着,今后你们共产党比国民党会更贪污。” 他侃侃而谈, 显得很从容。还有西门同兴社总舵把徐子昌,东门青龙公会总舵子黄亚光,两人是上通官府下拥枪炮的黑势力老大,解放后拒不与共产党合作,支持兄弟伙打解放军。公审他们时都不倒威,挺胸直项一副好汉样子。再就是何本初与夏斗枢。何是茂县专员,解放初宣布起义1950年4月为首成立“反共救国军指挥部”,率众举事叛乱被捕,公审杀时也是威风不倒,还说“为党国就义死得光荣。”夏斗枢当过杨森部队的副军长,是川西地区组织指挥暴乱的主要头头,和共产党周旋了几个月,先后打死上千个解放军,公审枪毙他时表情从容,没叫喊一声,显得极为镇静,说:“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人生天地死而无怨”。 在这些被杀的反革命分子中,有一个是我认识的人。1949年解放前夕,我姐夫张贵武与四人合股在安乐寺对面(今成都人民商场)开了一家很大的茶馆,叫“大北茶厅”,其中一位合股人姓胡,我叫他胡先生,住在少城一带。胡先生一生好色,为保护生意不受人骚扰,临解放花钱买了个国民党调查员的头衔(简称调统,解放后共产党将它列为特务组织)。解放后共产党为瓦解国民党残余势力,采取了一手软一手硬的政策:硬,公开抓捕;软,号召国民党军、警、宪、特人员主动向人民政府登记自首,坦白交待罪行。胡先生率先响应号召,第一个跑到派出所登记,时称“自新人员”,属于管制对象。可是胡先生并不知道此身份的严重危险性。仍我行我素过他逍遥自拈花惹草的生活,没事上街去“吊膀子”(即在街上调戏勾引不认识的女人)。在镇反阶段,一个晚上他在祠堂街闲逛,看见一位漂亮女人,即上前搭讪调情。那女人不反抗以笑相迎,叫跟她走。胡先生以为找到了便宜货,喜出望外地尾追于后,结果进了公安局。原来这位漂亮女人是军管会的特勤人员,认为他不是 “吊膀子”,是在搞暗杀,加上身份特殊,便成了“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三天后即五花大绑地拉出去毙在昭觉寺后面的树林里。他家人不敢去收尸,托我去看一看。在一丛楠木树下,我看见他老兄长伸伸地躺在地上,身上还穿着毛料长衫,腕上还戴着手表,只半边脑袋不见了,那铁丝勒过手腕的痕印深深可见。按说这是错杀,谁又敢去为他伸冤呢?在那特定环境,杀个人像杀只鸡。在农村,工作组长就有批准的权力,后来逐步收上去,到土改时杀人权力控制在县上,但工作组仍可抓捕人,只需动过嘴,武装(即民兵)就去执行。我听得这么个近似笑话的故事。那时宁夏街关的人太多,每天来来去去像赶场一样。走的去了杀场,来的新抓的反革命。当时监狱不准看报纸(每杀次人或开公审会,报纸上都要登载),封锁了大镇压的消息。监舍里每走一个人,大家都拱手恭贺,以为得到宽大。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姓李的被叫出去,同舍人免不了恭贺一番,托这托那忙得不可开交。可没两个小时他又押了回来,一脸煞白,浑身软得像块滋粑,四肢不停哆嗦颤抖,裤裆全尿湿了。他无声无语地躺了三天,后才告诉同监舍人,他一出去即被两个解放军五花大绑捆上,背上插上死标。他吓昏了,屎尿流了出来。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有个当官的(可能是监刑官)拿着照片叫名字对,原不是一个人,才把他放回来。自此大家才知道,关在这里是一群送宰的猪,凡叫出去的都去了昭觉寺。 有人作过统计,仅1951年那一年,成都市一共杀了反革命分子一千五百多人,那时成都市总人口为六十万,被杀比例为千分之二点五,完成和超额完成千分之一点七的任务,所以受到毛泽东的表扬,中共川西区党委书记李井泉和中共成都市委书记某某都连跳三级。 (转自《新世纪》) ******************************************************** 购票从速!新唐人“圣诞奇观”晚会尽显东方神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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