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報消息】去年11月中央電視臺播放了美國中醫師滕春燕在中國的「快樂的監獄生活」,看了之後的感覺跟剛聽完憶苦思甜報告差不多。雖然現在離延安整風已經幾十年,人也換了好幾代,但中國官方在不得不允許政治要犯見媒體之前,讓他們背誦的似乎就是同一張小抄。

滕春燕不光是在監獄裏「養花、看小說、跳舞、卡拉OK,」還能對外國媒體說:「國外都是通過網上看到一些信息說中國政府如何迫害法輪功人員,他們在看守所、監獄裏受到非人待遇和折磨。你不要緊張,這裏沒有什麼打罵現象。」她接着說:「我父親來看過我,說我都胖了,認不出來我了。這裏生活挺好,出乎我意料。」

最近有些中國的大學生在北京的美國大使館外面示威,抗議美國人拒絕他們的赴美簽證。其實他們完全沒有必要跑到美國來討生活,滕春燕唱卡拉OK的那座監獄就不錯,至少看起來比大部份在美國起早貪黑的華人過得快活。

滕春燕至今也沒有出獄。據外國記者報導,現在,她被關押的監獄的高牆頂上是纏滿鐵絲網的電線,佈滿監視器和武裝警衛的時刻監視。她在北京顯得出衆的紐約時尚已不復存在,她優雅的外形也已經變了。她飄逸的長髮被剪短了,看上去油膩或成膠狀。她那曾經亮麗的面龐現在甚至有點腫脹。

別人的經歷畢竟是別人的,無論怎麼看着假也無法去證實。直到去年自己被稀裏糊塗地弄進了安全局,才有了身臨其境的感覺。那種標準的克格勃式的審訊方式完全就是盜版的《古拉格羣島》。當我正在一邊犯糊塗,一邊又心神恐懼的時候(以爲碰到了劫匪),負責審訊的「領導」就開始了他們的拿手好戲(從此以後我對領導這個詞就有特殊的理解):

問:劉連昆知道不?(衝我噴一口煙)
答:不知道。
問:告訴你吧,(再噴一口煙)這個解放軍大校的案子就是我們辦的。
答:?
問:他那才多大點事兒,只不過告訴臺灣說我們演習的導彈放的是空彈頭,根本沒法跟你這事兒比。就這個,死罪(將菸頭狠狠地掐滅在菸灰缸裏)。

我當時連犯了什麼事都不清楚,但從他的口氣和掐菸頭的力氣來判斷,我已經遠遠超過該槍斃的罪了。後來經過領導上好幾天的暗示、提示和明示,這才弄明白原來我犯的罪是因爲老婆訪問過臺灣,而我沒有主動交代、揭發,這叫知情不舉(據說是個法律專用詞),「其性質非常嚴重」。這個罪我當然要認了,但我並沒有象當年在延安爲寫了一篇《野百合花》而被砍頭的書生王實味一樣被迫說自己該槍斃一千回。就我這麼「重大」的罪,關了不到一個月也就放了。如果當時就讓我上中央電視臺,恐怕說出來的話跟王實味也差不多。

現在我才明白,無論是克格勃還是康生當領導時的安全局,或者是任何人當領導的安全局,只要把你抓了進去,首先告訴你的肯定是你犯了死罪,先要讓你覺得自己該槍斃一千回,然後再討論坦白從寬的可能性。到最後,無論你被判了什麼罪,都要感謝黨(或克格勃)的不殺之恩,因爲比起槍斃一千回(等於千刀萬剮)來說,才一刀就砍下王實味的頭,都算是寬大處理了。

現在,楊建利在中國的監獄裏仍然沒有一點消息,但我想他的處境跟我當時也沒多大差別,可能現在正蹲在那兒琢磨人家要把他槍斃多少回呢。如果有一天楊建利上了中央電視臺,說他並沒有受到迫害,而且來個「公開認罪」,感謝黨和政府的寬大等等,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因爲那是在中國慣常上演的鬧劇。

大多數人由於沒有進過安全局,所以會覺得象王實味這樣的人說話太沒有骨氣。也有很多人在回中國的時候被安全局找去談話,或者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保證書上籤了字,事後又覺得丟面子,所以大都不願提起這檔子事。好在中國的歷史總是反反覆覆,沒有人知道個對錯,也許根本就沒有個對錯。今天還是領導,也許明天就進了局子,今天還是主持人犯見記者的導演,明天可能就變成了在押演員。

所以在經歷了這許多之後,大夥就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在某時某處,在被逼迫之下,別無選擇地在某一出鬧劇中演過那麼一個角色罷了。而製造這些鬧劇的,最後還是要看自己的戲。


材料來源:《觀察》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