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評論家把何祚庥被納入黑名單解讀爲中共政法委書記羅乾的政治生命行將結束,因爲據說何祚庥是的羅乾的親家。其邏輯是既然何祚庥因批判法輪功而失寵,那麼負責鎮壓法輪功的羅幹離其結束政治生涯的日子也就不遠了。這一推測的成立必需有若干前提:要麼是法輪功已經自行消失,要麼法輪功被徹底鎮壓下去,要麼大陸當局已主動放棄對法輪功的壓制。然而,從法輪功在大陸各地和天安門廣場的頻頻活動和對江澤民訪問澳門的有效示威看,從大陸當局對法輪功的持續嚴厲鎮壓看,上述前提都不存在。那麼,何祚庥被禁止發表文章,一定還有其他原因。這裏先不妨簡單回顧一下,江澤民與法輪功對峙的由來與現狀。
江澤民與法輪功的全面對峙起源於去年四月廿五日數萬名法輪功在北京中共中央及國務院的辦公處所在的中南海前進行的抗議行動。此事使江澤民大爲惱怒、震驚。去年七月廿二日,公安部發布取締法輪功的通告,禁止懸掛法輪功圖像標誌、禁止法輪功宣傳品發行、禁止修煉法輪功、禁止法輪功集會遊行等等。爲了使打擊行動合法,中共更在十月間由全國人大立法通過了「關於取締非法邪教組織、防範和懲治邪教活動的決定」,正式把法輪功定位爲「邪教」。自此,法輪功由地上轉入地下,與中共政權殘酷打壓展開了全面的對峙。雖然中共早在去年九月就宣佈對法輪功的鎮壓已經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但之後不久,中共政法委書記羅幹又坦承,中國大陸徹底清除法輪功,最少還需要兩年的時間。對法輪功的攻勢於是達到了頂點。
江澤民對法輪功的鎮壓主要是從兩個方面的着手的:一個方面是通過公安系統用上述的武力手段和各單位用行政的手段來解除法輪功組織、預防和制止法輪功的種種抗議活動。另一個方面是沿用文革中的大批判手法組織中科院、社科院、各大學等教育科研機構的學者對法輪功進行「深入、徹底的批判」。社科院等單位還專門組織了大批判組,組織迫切希望得到政府津貼和揚名的哲學家、法學家和政治學家在媒體上紛紛鞭撻法輪功。所有中國大陸電視節目密集播出大量批判法輪功的新聞、報道和訪談,受黨直接控制的報紙、雜誌也全部加入圍剿法輪功的行列。其中,批判法輪功最早的、最知名和最激烈的莫屬何祚庥。
中共對社會政治運動的鎮壓有一套固定的三部曲模式:第一步:殘酷鎮壓、無情批判;第二步低調處理,暗中壓制,雙方進入僵持階段,第三步是平反正名。這很像戰爭中的三部曲:進攻、僵持、潰敗。中共對反右運動、四五運動、八九民運、直至此次法輪功的處理無不沿襲這一行爲模式。想當初,八九年武力鎮壓之後,批判民運人士和自由化言論的文章鋪天蓋地,約兩年之後逐步消失。而時值今日,要想在人民日報上發表一篇擁護六四鎮壓的文章,可能比發表一篇散佈某個自由化言論的文章還難。這並不意味着當局已經願意改正錯誤,而是初步意識到自己理虧,並且極不願意重揭舊瘡,來進一步激化社會矛盾,再經歷一段時間的抵抗之後,就被迫承認處理適當,予以平反。對天安門事件的重估顯然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在法輪功事件上也是如此。既然北京當局沒有能力把法輪功全部、乾淨、徹底地消滅掉,進一步的批判只會進一步激起法輪功信衆的凝聚力和反抗以及普通民衆對法輪功同情。這就導致當局被迫改變對付法輪功的策略:從高調批判、嚴厲壓制轉向避免批判,但維持壓制。
如果上述分析成立,那麼,何祚庥被禁發表文章將意味着江澤民對法輪功的攻勢已經開始失去勢頭,並逐漸轉爲守勢。對法輪功的武力壓制將繼續進行,但是對法輪功的口與筆的討伐將告一段落。這是江澤民發動的討伐法輪功戰役的一個重大的轉折點。易言之,江澤民已經從對法輪功的攻勢轉化爲與法輪功僵持階段了。這也意味江澤民不僅已經意識到消滅法輪功絕非一日之功,且將與之處於長期的對峙階段。對江澤民而言,當意識到進攻不能達到預期的目的,儘快轉入防守是十分明智的,但也是不夠的。在一場戰役中,當進攻者從攻勢轉入守勢時,對方的反攻已不是遙不可期了。
上述黑名單的出現和何祚庥的被禁還折射出大陸知識分子所面對的一個殘酷事實:鼓吹與當局相左的觀點會被列入黑名單,但是追隨政府立場同樣也會被無情地打入冷宮。「狡兔」未死,「走狗」也烹。那些與何祚庥也一條道上的人應有同樣的心理準備。
何祚庥被禁還表明江澤民已部分意識到在處理法輪功事件上的失策。上述的處理方法不僅沒有解決問題,反而加劇了矛盾,乃至無法收場,無臺階可下。對突發的事件處理不當,反而製造新的不穩定因素。這也表明中共在重大決策上仍然是一言堂。一意孤行的決策往往是最糟糕的決策。顯而易見,江澤民在處理法輪功一事上已經十分孤立,只是得到羅乾的附和。接班人胡錦濤對法輪功基本上是避而不談,顯然是不願意跟着江澤民得罪人。政協主席李瑞環與總理朱容基則經常唱點反調。李瑞環不僅大肆鼓吹宗教團結,而且還揚言:「凡事商量比不商量好,早商量比晚商量好」。這分明是在看江澤民的笑話。朱鎔基在一開始就表明不對法輪功信衆進行秋後算帳,後來又在人大會議中告誡「不要用專政工具對付人民」。
轉自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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